紀明意晚他幾步進門,見父子二人好像是在發生爭執,她腳步頓瞭頓,一時有些猶豫是否要貿然摻和。
倒是陸紈看到她後,主動招呼她坐在上首左邊的位置:“阿意,坐。”
紀明意從前在傢裡也被母親和兄長們喚做“阿意”,所以倒沒覺出這稱呼有什麼特別。
太平聽到後,卻捂住檀口笑瞭下。陸府的傢仆們則各有默契地將目光暗暗投在瞭這位年紀尚幼的新夫人身上,恍然明白瞭她在傢中是個什麼樣的地位。
隻有陸承一語不發,唇角微抿。
紀明意從陸承的手邊與他擦身而過。
她的衣裙上今日隻熏瞭簡單的花香,也許是清幽的梔子混著青翠的月桂葉,清冷中帶著一點兒微甜。
香味兒順著衣袖,堪堪從陸承的鼻息間擦過——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蕊,上面還沾著新鮮晶瑩的露珠,隨時留待人采摘。
陸承緊閉雙目,他用力地別過臉,沒有擡頭看紀明意一眼。
待紀明意端正落座後,陸紈平穩開口:“九郎。”
“既然你腿傷已愈,”他道,“過來給你母親敬茶。”
敬茶,母親?
陸承深吸口氣,不知自己應該為這哪個詞發笑。
他扯瞭扯嘴角,胸膛裡的鬱氣幾乎要噴湧而出,他很想高聲質問——爹你不是最重視禮法道義的嗎?如今娶個商戶和瘦馬之女進門,使她坐上正妻之位,還堂而皇之地讓我叫她母親,這就是你的禮法,你的體統?
簡直笑話!
陸承的呼吸聲粗重,目光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