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上車以後,陸承很快發現,這副車架的內裡另有乾坤——窗戶是水晶玻璃的、腳底下鋪著從西洋進貨來的長毛的地毯、就連塌上也墊瞭一層柔軟的狐貍皮。
更不提馬車裡頭的小桌子上,供用瞭時鮮水果和新鮮糕點,就連上的茶也怕不合客人的口味,貼心地分瞭三種——分別是龍井、普洱還有松蘿。
陸承瞥瞭紀明意眼,心想:紀傢的人倒是各個都精於享受,小小的馬車就臥虎藏龍,不怪乎她被養得白裡透紅。
紀明德是紀傢的長子,常年跟著他爹跑商,這些年來算得上是走南闖北,所以在言語上十分健談。
陸紈與他一個是“讀萬卷書”、一個是“行萬裡路”,可謂相談甚歡,一路上都沒有冷場。
紀明意與陸承便安靜地坐在邊上聽著,偶爾紀明意會從小桌子上拿一顆荔枝吃。
這個時節的荔枝很難見到。
荔枝本就在水果中最為名貴,又産於福建,要想將它一路辛苦地運到陜西來,其中得破費不少人力、物力和財力,所以桌子上的小瓷碗裡,一共也就放瞭八顆荔枝,算一算正好一人兩個。
紀明意先給自己剝瞭一個,又替陸紈剝好,放在他面前的盤子裡,而後是紀明德的。
剝到第四個的時候,紀明意手上的動作很慢,似乎是在思考這個應該給誰。按理該給陸承瞭,但是上次他連自己的見面禮都拒絕,若是當著大哥的面再被他鬧個沒臉,隻怕母親和哥哥都會為自己擔心的。
正當紀明意做完思想鬥爭,預備放進自己嘴巴裡時,冷不防卻被和陸紈熱聊中的紀明德盯瞭一眼。
紀明意抿唇,隻好將荔枝放進陸承的碟子前。
於是,陸承的面前出現瞭一隻纖細幹凈的素手,手的大拇指和食指間撚瞭一顆白潤滾圓的胖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