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兒聽到醫廬時頓瞭頓,繼而安靜地問:“要簽賣身契嗎?”
“不需要你賣身為奴,”紀明意說,“簽普通的書契即可。”
小男孩兒難得靜瞭一會兒。
陸承不由微嘲,他上下掃過小男孩兒的臉:“怎麼,你竟還要考慮?”
小男孩兒神色僵硬,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說:“當然。誰知道你們是不是騙子。”
“你有什麼值得騙?”陸承偏過臉來,不客氣的目光自上而下打量過他。
小男孩兒卻因這句嘲弄赤紅瞭臉,他怒道:“是她要開醫廬,又不是你開!說來說去,這都是我們倆的事情,與你有什麼幹系!”
“狗拿耗子。”小男孩兒紅著眼說。
陸承的瞳孔之中有一絲微光閃過。少年生得俊美,生起氣來宛若一朵帶刺怒放的玫瑰,凜冽又傲然。
他嘴唇顫瞭顫,忽地道:“阿意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陸承這是頭回喊紀明意為“阿意”,在這樣一個張牙舞爪的小男孩兒面前,未嘗不是被小男孩兒的話所激怒。
紀明意的目光落在陸承幽深的雙目上,她心裡嘆氣,斂下神色說:“好瞭!都不許再吵!”
她先對小男孩兒說:“等會兒到瞭你傢,你先將印章還給我,然後你有七天的時間考慮。如果願意,就到雲客來找我。不願意便自去取一兩銀子。你既然有一技之長,做什麼不好?別再偷瞭,沒得辱沒先人。”
這句“辱沒先人”是紀明意為瞭加重說教的效果,自由發揮時隨意加上,卻意外起到瞭定海神針的作用。
小男孩兒的手微微顫抖,他忽然緊緊閉上眼,獨自縮到瞭馬車的角落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