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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不是為瞭裴佑安才先行去往涼州,她有意掐瞭時間,在裴佑安流放前一日才到官府登冊,與裴佑安記入同一戶。

裴佑安流放後會入奴籍,他的身份戶籍已不再京城,需等到瞭涼州由當地的官府接受他的奴籍,她的也會隨著裴佑安一同轉入涼州奴籍。

因此,她雖同裴佑安算是夫妻,但是流放的名單已經確定瞭,需跟隨下一批流放的人去往北地,她在裴佑安到達涼州前還是自由身,所以她想著提前來,要是裴佑安路上發生點什麼,她就直接打道回府。

她考慮過雇傭鏢師,但是她一個女兒傢,萬一鏢師路上有什麼不軌的想法,她豈不是慘瞭。

衙役們常年行走這條路,對路況十分熟悉,怎麼說她親爹還是一個五品官,他們應該也會有所忌憚。

此次押送犯人的頭頭是趙成,身材魁梧,皮膚黝黑,臉一繃,猶如黑面閻王,他常年押送犯人到北地,一聽就知道柳怡湘心裡打的小算盤。

“我猜的沒錯你是柳傢的小姐吧,北地苦寒,你回去同你父母好好說說,與那裴佑安和離瞭,別去什麼北地受那勞什子的苦,姑娘,你撐不住的。”

第 16 章

旁邊的衙役聽見柳怡湘與裴佑安是夫妻,並且要隨他們一同前往北地,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柳怡湘。

柳怡湘特意壓低瞭聲音,“傢父乃京縣令柳儒林,大姐與中郎將衛靖定瞭親,我與裴佑安的婚事是一早定下的,但他傢不出事瞭嗎,我爹也想過悔婚,但你想想裴大人是在牢中自盡瞭,但是裴佑安的外祖父是霍老將軍,當朝武官中最厲害的,所以為瞭不得罪霍傢還把我嫁給他。”

衙役們半信半疑,柳怡湘指瞭一下站在人群後面的裴佑安,接著說道:“你看他原本不是必死無疑瞭嗎,他親舅舅上書求情加上他父親以前的教過的學生說好話,這不就改瞭流放。”

所有的衙役都望向人群後面的裴佑安,眼神有瞭不一樣的東西,要是真的如這姑娘所說,他們還真的是要客氣一點。

“你們都坐下休息,一炷香後啓程。”趙成大聲說道。

裴佑安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柳怡湘同他們說瞭什麼。

“荷包是我爹娘準備的,好好孝敬各位官爺。”柳怡湘從懷中掏出幾個荷包,分給各個衙役,“我爹娘說瞭一路上麻煩各位官爺多多照顧,我若是平安到達涼州,各位官爺回京瞭我爹娘還備有重禮酬謝各位爺。”

衙役掂瞭掂荷包的分量,笑瞇瞭眼,他們一年到頭都賺不來瞭那麼多,不知可以去多少次春香院,連頭牌都是見得瞭的。

他們看向柳怡湘的眼神裡沒瞭不正經,柳怡湘的父親大小是五品官,他們本就不敢亂來,再加上她話裡話外父母還是關心她的,如今是不得已而為之,萬一哪天她與那裴佑安和離瞭又回京。

細細想來裴佑安改瞭流放,背後估計是有不少得力的人幫忙,衙役們忌憚霍傢的勢力,對柳怡湘就更加地客氣瞭。

趙成瞥瞭眼那匹棗紅色的駿馬,柳怡湘立馬會意,牽過馬的韁繩,“你瞧我這記性,差點給忘瞭。”

她從馬上馱的大包裡翻出幾件厚的棉襖,“冬日裡寒,我特意準備瞭幾件厚的鬥篷抵禦風寒,這馬是我用來馱東西的,如果官爺有需要,隨時可以騎。”

又送銀子又送鬥篷的,衆人都覺得她是個會來事的,態度都和善瞭許多,跟她攀談起來。

趙成拍瞭一下馬背,馬蹬瞭一下後腿,誇道:“是匹好馬!我們是粗人,風裡來,雪裡去的,京城到北地的路都走瞭不知多少次瞭,姑娘這馬你騎就好。”

柳怡湘不再客氣,抱拳謝道:“一路上望官爺多多照顧!”

趙成笑著點瞭點頭,柳怡湘不同閨中女子,做事倒是比尋常百姓傢的姑娘要爽利,沒有因為身份地位的懸殊就看不起他們,反而以禮相待。

她身處不利境地,沒有自怨自艾,想辦法解決當下的困境。

趙成沒有全信她的說辭,柳傢的事情他有耳聞,與裴佑安定親的原本是柳傢的嫡長女,現在換成瞭柳傢的庶女,八成是傢中棄子,推出來擋災的。

他回頭望去,柳怡湘跑到後頭找裴佑安,他趙成當瞭十幾年的衙役,見多形形色色的人,正所謂風水輪流轉,他們一對小夫妻是不是就在北地當一輩子的奴隸,誰又說的準後面的事情。

柳怡湘將一張紙甩在裴佑安的眼前,“婚書”兩字大大地映在他的瞳孔裡面,眼中閃過驚訝之色,而後立馬又恢複瞭往日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