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没有说话,王含微微侧首,瞥向一旁的王平之。
王平之失望地闭上了眼。
他早就说过,流民之事关乎江北御胡大计,谢瑾一力促成,家里实在不必与之硬碰硬。
可从父却执意如此,丝毫不听劝阻。
从父是江左知名的文士,可去徐州就任后,却只能做一个不掌兵权的单车刺史,短暂地替陈郡谢氏占据这个位置。
这便也罢了,谢家势大,从父原本也不是沉迷权势之人。
可高平郗氏竟然为了一己私利,硬生生将从父逼出了京口。
国后之父,竟被一个涉嫌谋逆的家族逼迫至此。
如此奇耻大辱,不说是从父,就连自己也无法忍受。
他想,或许自己心中也怀着一分侥幸,不然为何不拼死拦住从父呢?
也罢,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了。
想到这里,王平之收拾情绪,抬眼看向圣人。
他起身出列,拜向圣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连连咳了几声。
谢瑾转身看去,只见他瘦削的身体随着咳嗽而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圣人,从父,咳,咳——”王平之掩袖咳了几声,继续说道,“从父一介文人,从未见过那样多的青壮男子,难免胆战心惊。《诗》云: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些人虽是郗司空旧部之后,却也是江左的臣民。从父身为方伯,理应察举一州人才,为圣人进善退恶,不意却有这样多的青壮藏匿山林,所以才受了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