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南塘诸舫,不知藏着多少原本的兵员差役。
谢瑾虽痛心疾首,可却从来不去搜捕。
吴地千百个世族子弟,也只出了一个崇尚法家的顾信。
这样的人终究难得,至于谢瑾,郗归想,他原本就是与我不同的人,又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上虞之事,她殷殷嘱咐,谢瑾也不是不重视,可最终还是搞砸了。
送信的仆役说,三吴的雪下得很大,恐怕并不好捱。
郗归看着乌压压的天际,悲戚地靠在阑干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留下两行清泪——为了那些可怜的百姓,也为了那即将发生的、无可挽回的动乱。
“三吴完了。”她听到自己这样说。
山雨欲来风满楼,郗归被这风裹挟着,心中满是哀情,可她终究知道,自己绝不能沉浸在这般的哀伤里。
三吴势必发生动荡,她必须尽快采取行动,尽可能地帮扶百姓,控制局势,避免酿成大乱。
今年的水稻还未插秧,更遑论成熟,米价虽比去年初降了些,却仍是居高不下,无论是她还是顾信,其实都无法负担三吴白姓的口粮。
要平息白姓的不满,世族必须要大出血,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恐怕又会有不少百姓因抗争而丧命。
郗归写了封急信给顾信,让他竭力控制吴郡局面,适当接济百姓,同时避免别有用心者趁机煽动。
又让人乘快船去三吴,告诉在当地经商的郗氏部曲,拣选身强体壮者在粥棚施粥,其余人则关闭商铺,守好门户。若动乱发生,则万事以自身安危为要,切莫因身外之物丧了性命。
她还让使者给谢蕴带了信,请她务必做好防护,近日不要出城,并想办法劝说王定之维护城内安定,适当组织布施以抚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