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没有说话,郗归坐起身来,徐徐饮了一口茶汤,然后才缓缓抬眼,看向谢瑾。
“你这次过来,又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呢?那些养尊处优的王公大臣,又有何指教啊?”
谢瑾还没来得及说话,耳畔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谢瑾缓缓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瘦了不少的郗如。
他看到郗如,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谢蕴。
她明明最有才气,却不得不遵照家族的安排,嫁给平庸无比的王定之,在乌衣巷中蹉跎了十余年。
好不容易可以借着王定之外放的机会轻松一段时日,却这样猝不及防地,死在了叛军手下。
消息传回建康的那一日,整个谢氏无人敢信,也无人肯信。
可他们不得不信。
谢氏的部曲浑身是血,亲手抱回了谢蕴的幼子蒙儿。
那是北府军东征的前一夜。
那一日,台城的灯燃到很晚。
谢瑾作为议事大臣,直到天边微微发亮之时,才终于出了宫门。
那一路,他枯坐车中,听着阿辛转述关于谢蕴的种种消息。
他脑中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一幅又一幅,最终全都归于沉寂。
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在了叛军那粗糙的、钝拙的、卷了刃的、沾满了血污的大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