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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梅恩用另一只手握住赛缪尔的手指,耐心地、不容拒绝地将它们从自己的手臂上掰开。

她说:“可是现在我不喜欢你了。赛缪尔,我对感情最低的要求就是不允许背叛。这是底线。你知道什么是底线吗?就是只要越过去,就没办法再回头了。所以你说对我更好也罢,或是别的什么也罢,我都不在乎。我现在喜欢的是塞德里克,暂时没有再喜欢上别人的打算。请你以后不要再提这种话了。等你休息好之后,就从我家离开吧。我就当是招待了一位朋友,可是之后,我希望你不要再到我家来了。更何况……”

她拍拍他的手,像教师教导愚钝的学生:“即使我们现在重新在一起了,谁又能保证今后没有将军之女、国王之女呢?”

赛缪尔慢慢抬起了头。他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具尸体。

崔梅恩的语气并不坏,甚至有几分温柔,话语却坚定有力,如利刃锥心:“你现在难过,也许不是因为你有多爱我,只是你还没得到我罢了。你得到了想要的权力,所以就开始怀念还没得到的我。可是如果你当初选择了我,你就会怀念你没得到的权力。每一次我们争吵,每一次我们路过那些趾高气昂的贵族时,你都会后悔,会在心里想,为了这么个女人失去这一切,真的值得吗?你对我的感情会在一天胜过一天的后悔和苦闷中消磨殆尽,你甚至会恨我。那样可就太难看了。我现在很庆幸你选择了权力而不是我,这样至少我们不用走到最坏的一步。”

她把浴巾叠好,放在浴缸边的小凳子上,起身走出了浴室。

浴室门后,一个毛茸茸的金色脑袋一闪而过。

第32章

首都突如其来的魔鬼骚动,最终被证实是公爵私自召唤魔鬼所致。

在公爵府的地下室里,圣殿骑士找到了他的尸体——他肥硕的□□已被深渊腐蚀得残破不堪。此外,从公爵的书房中也搜出了大量带有他笔迹的研究材料。

据公爵之女的贴身女仆证实,公爵走火入魔、丧心病狂,以亲生女儿为祭品进行了献祭仪式。仪式途中发生纰漏,公爵之女被深渊吞噬,尸骨无存,公爵也只留下了小半具勉强能辨认的尸体。

若不是首席见习骑士赛缪尔·卡伊及时察觉并破坏了仪式,谁都不敢想象首都会出现怎样的惨剧。要知道,从首都建立至今,数千年过去,它经历了无数的战乱与屠杀,可还是头一次遭遇深渊入侵。

赛缪尔立了大功,得到了圣殿的荣誉、居民的称赞以及公爵全部的遗产,一跃成为当下最炽手可热的新贵——即便是戏剧里最功成名就的主角也不过如此了。

一时间,人人都在谈论他的好运:怎么公爵偏偏就看上了他,怎么偏偏就让他撞见了公爵举行仪式的现场呢?

在整个首都在为赛缪尔·卡伊的好运沸腾的时候,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崔梅恩和塞德里克举办了一场婚礼。

崔梅恩的父母在她成年后不久便去世了,塞德里克的父母至今还在为他的婚事耿耿于怀,自然不可能前来,这场婚礼便没有任何双方亲属的参与。

他们邀请了一些亲密的朋友。崔梅恩请了隔壁摊子的店主和每日替她送牛奶的货商,塞德里克请了他在圣殿的几位同期,主持婚礼的神父是崔梅恩找来的,二十多年前他也主持了她父母的婚礼,从小看着她长大。

婚礼地点选在首都郊外一个偏僻的小教堂中。教堂坐落在一座群山环抱的村庄里,旁边点缀着一个小小的湖泊。虽说位置偏僻,风景却很是不错。

婚礼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湖泊镜子般倒映着天空,如一块蓝色的宝石。风一吹,青翠的草地便翻起波浪,把花香送入教堂之中。

塞德里克在神父面前为崔梅恩戴上了戒指,廉价的绿宝石与随处可见的银质戒环,亚瑟一眼就认出那是后来塞德里克作为梅兰斯公爵时常戴在手上的那枚。

怪不得他会如此珍视一枚便宜货色,原来那是他向崔梅恩求婚时用的戒指。

宣誓完毕后,塞德里克迫不及待地捧起崔梅恩的脸与她接吻。崔梅恩热情地回应他,他们吻得如此激烈,以至于二人分开时,塞德里克的嘴唇上也染了一片晕开的口红。

见习骑士们吹起口哨,用力地鼓掌,店主则同货商半是抱怨半是调侃地说起了最近的年轻人也太急色了云云。

在这个小小的铺满阳光的教堂里,每个人都笑着,笑声汇聚在一起,越来越响亮、尖锐、刺耳,阳光忽明忽暗地闪烁,如同在狂风中摇曳的烛火。崔梅恩握着塞德里克变形的手,红扑扑的脸上满溢着幸福与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