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塞德里克仍会怀疑自己是在梦中。原因无他:过去二十多年来,他已经做过太多关于崔梅恩的梦了。
梦里的她一次比一次真实,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消失。
反复经历的狂喜与狂喜后巨大的失落将塞德里克折磨得患得患失。他坐在崔梅恩的身旁,长久地凝望着她的脸,用视线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地抚摸她,渴望将她此刻的面容永远地刻在大脑的深处。
真好。他想。真好,好久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了。
崔梅恩打了个喷嚏。她拢了拢手臂,看上去有些冷。塞德里克在原地呆呆地坐了好一阵子,才手忙脚乱地解下身上猩红的长袍,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用发抖的手将长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崔梅恩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是冰凉的,掌心一片冷汗。她拢着长袍,勾起嘴角道:“怎么怕成这样?”
塞德里克的目光就缓缓移动到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试探性地回握她,手指一点点地与她交缠,不像是一个人去握另一个人的手,更像是凡人心惊胆战地触摸天边的云、像是愚者伸手去够深井中的月亮。
他说:“……我害怕一用力,你就消失了。”
“这样啊,”崔梅恩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是害怕:'明明早就被我杀死了,怎么又回来了呢?'”
塞德里克闻言身体僵硬,如遭雷击。崔梅恩探过身来,钻进他僵硬的怀抱中,轻抚她的脸,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她轻声道:“塞德,我从深渊里爬了回来,找你复仇了。你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