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宁愿她大哭一场,表现得难受甚至疯癫的想要打别人几下,也不愿意她这样嘲讽自己。
用这般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讽刺自己的话,这样伤害自己,了空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开解她,在他修行这么多年的时光中,他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
他修佛,修了一颗慈悲心,要渡世人脱离苦海,可现在他却不知道怎么渡一个毁了容的小姑娘,让她能够开心一点。
他很想说,并不是这样,哪怕她没了如此绝世的容貌,那日她的剑法,她以一敌二的泰然自若,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风姿,也足够叫人无法忘怀了。
江无暇捂住脸,摸着本来光洁如玉的脸上,那些坑坑洼洼的狰狞伤疤。
她忽然笑了出来,笑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在嘲讽自己,也在嘲讽别人,直到越来越凄厉,笑得弯下身子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你……”了空一惊,实在怕她精神失常,下意识伸出手,就连称呼都变成了你,而不是施主。
她擦了擦因为笑的厉害,眼角沁出的眼泪:“罢了,就这样吧。”
说完,她便往后一躺,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就连失去的如此绝色的容貌,也全然的不在乎了。
了空更加愣住,瞥见她虚无的面无表情的脸,虽然他情愿她能看开,不在纠结于容貌的被毁,但她真的不在意吗?
她那张美丽的脸,以俗世之人的价值观来看,足以和绝世神功,无尽的财富相媲美,而哪怕是他们这些修佛之人,也很难不涉足红尘的争斗之中,不去计较自己的得失,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小姑娘。
她说罢了,就这样,是真的释怀了吗?坦然的接受美貌的离去?
了空有些不能想象。
他却看到江无瑕转过头,对他浅浅一笑,由这张布满疤痕的丑陋的脸来做这样的动作,实在有些伤眼睛。
但了空却并没有转过头,他仍旧看着她,就像慈悲的佛,包容着苦厄中的世人,注释着一切,美丽与丑陋,圣洁和污秽。
而且了空却觉得,此时的江无瑕,并不丑陋,哪怕是毁容的脸,做出如此释然的笑容,他也从那张布满伤疤的脸上,看到了她从前的模样。
那么自信,骄傲,像是一只开的灼灼茂盛,努力生长的树,充满着生命力。
“聚散随缘,得失我命,我的容貌不想在跟随我,就这么消失了,那就随它去吧,无所谓了。”
见了空仍是惊讶的看着自己,江无瑕抬了抬眉毛:“你们佛家不是也讲究所谓的缘法吗,我毁容便是我自己的缘法,我看开了,不在意自己的脸,大师却觉得意外?”
了空摇摇头,温言道:“施主能想明白,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