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屋子里空了下来,他脸上挂上一抹笑:“老太太,方才,那位兄台是在练功么?”
贾母被他故作无知的话噎了一下。
“我们家的孩子,不做那等粗糙的事。”
然后淡淡的道:“你们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我这里也没那么多规矩,你且去你院子里歇着吧,明儿想出去走走,就找你琏二哥。”
林铎起身:“那便告辞了。”
然后看向黛玉:“阿姊,走罢?”
黛玉起身,还未行礼,贾母就道:“玉儿,你且再坐一坐,外祖母还有几句贴心话同你说。”
“那我在院子里等你。”林铎表示我很懂事。
“院子里凉,不如就在廊下。”黛玉给林铎整理了一下披风。
两人对视了一眼。
林铎点头,果真去廊下等着了。
贾母看着并没有坐下的黛玉,目露悲伤:“半年前,你还在我膝下承欢,最是依赖了。”
黛玉微微低头:“外祖母教养之恩,父亲临去,亦曾提起,说是虽给我带了日常用度,但外祖母劳神劳心,这种恩情,他同母亲只能来世再报了。”
是您写信定要我去,也是我父母托孤于您。
恩情有,但父母承了大半。
“黛玉在姑苏时,请人在寒山寺,为外祖母供奉了祈福海灯,愿外祖母长乐顺遂!”
“方才尚未顾及,未曾将礼单奉上。黛玉亦是在扬州时,病弱之际,忽感外祖母之恩,便为外祖母备了一些礼物,以慰外祖母的教养之辛。”
我身上的小半恩情,差不多抵了。
贾母不看那礼单,只是听着她说的病弱之时,心中一震。
她捏不准,黛玉这话,是不是话里有话。
按照贾琏的说法,她或许是觉察到了,那次婆子们给她下了药的。
就算是没有觉察,看她同林铎那样亲近,林铎也不会不告诉她。
所以,她这话,定然就是暗含怨恨了。
这是想,用礼物,将过去种种一笔勾销。
贾母又悲又急。
她同黛玉,竟到了这样的地步!
若不是林铎,何至于此?
黛玉好好的回来,她依旧会把她放在手心里疼啊!
如今黛玉态度明确,不再同她亲近,这孩子心思敏感,不知道自己心里该多苦?
真真是两两俱伤!
一时间又更恨了林铎两分。
她忍住情绪,道:“我们俩竟想到一块去了!我有一日,也十分想你,瞧着哪个都不欢喜。”
“翻来覆去,忽的想着,给你拿出些东西来,等你回来,可以赏玩。”
“至于你这些,外祖母心领了,你都自己留着,女子之身,傍身之物不嫌多。”
黛玉听了,仍旧把礼单双手呈了过去。
“黛玉如今只剩这些身外之物了,外祖母莫要嫌弃。”
我能给的,只有这些了。
贾母不接,黛玉便放到了她旁边的高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