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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恨道:“这是一样不错的本领。可以安身立命,也可以名扬天下。”

曾九好奇道:“你就没想过去学武功?”

杨恨冷冷道:“九岁那年,我并没有那么多选择。而本领不拘什么,只要能学到手,将来想要什么总会有的。邵空予不就是这样的榜样?”

曾九微微一笑,她的脸孔像云朵一般柔美无暇,可说的话却直白而伤人:“可你如今学了六年,仍旧是个只配烧茶煮酒的仆童。你仿佛什么也没有学到。”

杨恨道:“我烧茶煮酒,却不是只会烧茶煮酒。我懂得要比你想象的多得多。”他见曾九似要发问,便直接道,“有些铸剑弟子喜欢捉弄我,他们用火钳烧我的腿,自然不会屈尊降贵的去找我……只会叫我到剑庐去。”

曾九目光微微闪动:“所以你被他们折磨的时候,偷偷看旁人铸剑的法门?”

杨恨道:“不错。虽然不是总能看到,但次数多了,日子久了,该学的我总能学到,毕竟我的记性很不错,尤其是在饱受煎熬的时候。”

曾九沉默片刻,柔声问:“当时的你一定很痛苦罢?”

杨恨镇静的说:“只要值得。”

曾九缠绕豆绿衣绦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微微一顿。她凝视着这个阴鸷深沉的病瘦少年,心中忽而生出一丝莫名的欣赏,而欣赏之中又夹缠着一丝隐秘的自怜。

不错。只要值得,身首异处的死亡都不算什么,何况受些不成气候的折磨?她想到此处,不由得将右手落到腰间,轻柔爱惜地握住了相伴如影的紫光刀。

刀在手中,她才缓缓道:“欲成人所不能成之事,先受人所不能受之苦。”她微微一笑,温柔地望着他道,“你很好啊。如果以后有一天,你成了天下闻名的铸剑大师,说不定我还要请你帮我一个忙。”

杨恨听出了她弦外之音,侧首问道:“你用剑?”

曾九莞尔道:“我不用剑。”她信手理了理裙上流苏,站起了身来。

朝阳灿烂无匹,悬高在小湖的另一头。

曾九映着湖畔的日轮,轻踏在细细莎草上,身上的绸缎衫子闪闪发光,整个人朦胧成了一剪丁香色的婀娜淡影,柔声续道:“我用暗器。”

杨恨一语不发的望着她,缓缓从草地上坐了起来。

他忽而觉得曾九像是一个绸缎般的女人。

她漆黑的长发,洁白的肌肤,乃至于一颦一笑,一呼一吸,都像绸缎般柔腻、娇美,又绚烂到光采夺目,和她的衣衫是那么的相配。

她就像一匹价值连城的绸缎。

曾九不知他在想什么,只道:“走罢,带我回铸剑山庄去。”

杨恨微微一怔。

曾九嫣然道:“听你说,邵庄主为了炼一柄剑,已经闭关数月了?”

杨恨道:“不错。”

曾九道:“你还说过,用凡铁炼剑,最多不过一旬时光。他眼下闭关这么久,用得必是世所罕见的珍贵铁料,炼出的兵刃,也必定是一柄绝世好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