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药箱,出门太着急,杨暮言身上仅披了一件大氅,李哪吒已经尽可能用身体给她挡风,但在难民村内下马时,姑娘还是耐不住严寒连打了几个喷嚏。
少年紧紧拥着她,一双手也早已冻僵,步履匆忙地跟着领路的士卒奔走在迂回的小径上。
不得不说,巫医们的反应是极其迅速的,虽还未百分百确诊,但患病之人已经被隔离在西北角的僻静院落里了。
他们赶到时,竹篱笆制的院墙外皆是守卫,走上台阶,只见其中一间屋子里,躺了七八个人,男女老少皆有,几名年长的巫医裹着面巾,多少还是有些回避地站在了房门口。
其中一人迎了过来,见礼道:“李将军,暮言姑娘。”
杨暮言微微一笑,轻声问:“请问情况如何?”
只见那巫医摇了摇头,哪怕遮住了半张脸,也能看得出面色沉重。
小姑娘将提前准备好的面罩戴在脸上,怀中还揣着一个艾草香囊,这些东西其实早在暑热之际,她就准备好了,不承想,竟然在这寒冬腊月里用上了。
她转头看向李哪吒,嘱咐道:“你在外面等我。”
后者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坚定道:“不行,我陪你!”
这次,是容不得他胡闹的,杨暮言神情严肃地去推他的手,“若真是瘟疫,染上了不得了,你听话好吗?”
“要是不让我跟着,那你也别进去了!”他眼神与语气皆透着凌厉,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了些,许久不见的犟脾气又上来了。
一旁的士卒还是极有眼力劲的,毕竟全军营都知道这位将军是什么性子,忙弯腰递上一块干净的面巾:“将军!”
李哪吒迅速绑好面巾,两个人便一齐走了进去,巫医紧随其后,杨暮言半蹲在榻前,仔细替一名女子把着脉,她眉间愈渐深蹙,好半晌都没有动静。
那名病患阖着眼,面颊潮红,一阵又一阵地咳嗽,似是有些呼吸困难,身子时热时寒的,脉数来去急促,胳膊上还发了斑点,杨暮言又瞧了瞧她的舌头,只见苔白如积粉,舌质红绛。
这样的病症,她在医书上是清清楚楚见过的。
“请问您是否自觉头痛,身疼?”她问道,似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对方无甚力气,虚弱地点了点头。
杨暮言抬首,望了眼其余躺着的人,看样子,他们的症状皆是相似的,她将那人的手臂放回被衾里,起身,走出了房门。
院子里,三三两两站了好几拨人,杨暮言呼吸了会儿新鲜的空气,低声朝旁人道:“突然这般多人一齐患病,想必是瘟疫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