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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眼睛抵靠在他的肩膀上,为这短暂的,只会持续一小会儿,等到他把她送到家就会即刻消失的安心的幸福,在痛苦而害怕的眼泪里,抿着嘴唇露出了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含义的,很轻的,几乎没有的笑容。

她并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种笑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心情,也大约知道这种笑容和心情其实在别人的口中会被评价为不知死活或者狼心狗肺因此不可以和别人分享,只能存在心里,成为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但是,即便是秘密,即便大概是不合常理的微笑和心情,在此刻,她在恐惧和劫后余生下感到的安心或者幸福,的确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

不过,这时候的眼泪是不会因为她感到安心或者幸福就消失的,她仍然要哭,要直到把恐惧都哭出去才肯罢手,所以,等到穗波凉子哭到差不多抬头的时候,夏油杰已经按着她之前的指路走到了她家门口的巷子了。

不知道已经到了多久,因为穗波凉子太沉醉于掉眼泪所以一时间没在乎时间,但是,不管到了多久,夏油杰一直就就这样背着她站在这里,耐心地等她哭完,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意识到这一点的穗波凉子终于有点害臊了,她吸吸鼻子,用手背擦擦眼睛擦擦脸,最后抽泣了两下,扶住他的肩膀在要从他背上跳下去之前,突然顿住了动作,福至心灵一样忍不住感叹:“夏油君……像英雄一样呢。”

大概是第一次被这样称呼,黑发少年有点不太适应地侧了一下脸,耳朵红了一点,然而他是那种窘迫害羞都只有一瞬的人,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摇摇头,蹲下身的同时小声和她说:“英雄什么的,我还称不上呢……总而言之,以后,如果,穗波同学,感觉不太好的话,请一定要来找我。”

他那时候还没那么擅长和女生,特别是掉眼泪的女生讲话,所以一点也不游刃有余,倒有点局促,不过穗波凉子那时候还泪眼朦胧,只在乎自己的狼狈模样,因此也没能看到他的表情。

“嗯。”

她点点头,从哭到有点哑的嗓子里挤出一点音节,扶着他的肩膀从他背上下来,站稳之后意识到自己脸上肯定还有泪痕,于是用手背擦了擦脸,但是手背湿漉漉的,只好改用手掌心擦。

她低着头,不想让他看她红肿的眼眶,哭得红彤彤说不定都哭出红血丝的,总之很不好看的脸,所以就算眼泪擦干了也要捂着脸低着头,但不妨碍在要告别之前,因为哭了太久而突然勇敢起来的她用闷闷的声音开口,朝他摊出一只手,说:“但我,但我还没有你的电话,夏油君。”

她的手机在书包里,拿出来好麻烦,况且她已经朝他伸出了手,用哭红的,眼泪黏着睫毛,眼眶含着两滴要掉不掉的眼泪用蓝黑色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他,于是不太愿意拒绝别人的夏油杰只好赶忙把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她了。

就这样,在初二那年,在经历了生死一瞬后,在夕阳底下,穗波凉子顶着哭到一塌糊涂的脸,用湿漉漉的,全是眼泪的手在夏油杰的手机里录下了她的电话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