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比起正常时节要开得早的茶花。
甫一看到那几枝花,穗波凉子就仿佛被人从水里猛地拽出来似的,被迫去见那些不想见不想知道的事实了,她表情都没变,只眨动一下眼睛,五条悟甚至没看清她的眼泪是怎么积蓄的,就已经滚落下来了。
滚滚而下,汹涌地淌下来,滑过她被风吹冷被暖气吹热的脸颊,凝在下巴上,又从下颌滴落下去,打在她的手上,小部分滴落在地板上,发出一点比呼吸声还轻的声音。
他不再去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但走过去把那花瓶拿走了,拿在手里,藏在身后,然后继续他本该说的话:
“这房子有结界,只要不去开门,别人就很难进来,如果他强闯,我会立刻知道。卧室都在二楼,你想住哪个都可以,换洗的衣服是你之前留在高专的,冰箱里有速食,桌子上有负责这片的我家下人的联系方式,你想要吃东西可以打她的电话。”
穗波凉子没再去追逐那个被他拿走的花瓶里的花,她的视线仍然停留在那现在已经空无一物的茶几上,似乎在回念什么,又或者只是在发呆,谁都知道这时候她的眼泪一旦落下来了就不是短时间能止息的了,她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好。”
“……”
五条悟不知道这时候他该说什么,但他大概也知道其实自己当作看不见会更好,于是,他盯着她不断被泪水冲刷的侧脸,只问:“你想让我陪着你,还是想让我走。”
“……悟之前哭了吗?”
她没正面回应他的话,但却因为她的话看向了他,她泪眼朦胧,眼泪落下的速度甚至都比不上她蓄出眼泪的速度,因此五条悟很怀疑在那一堆眼泪里她能否看清自己的脸。
但这不是很重要。
因为这时候他肯定也没办法摆出什么好表情来,所以看不见就看不见吧。
“没有,我当然不会哭。”他实话实说,也做不出为了安慰她扯这种谎的行为来,他扯了一下嘴角,“但我那时候的确很痛苦。”
他顿了一下,并不打算在这样的穗波凉子面前剖析自己的痛苦,痛苦和痛苦相叠加只会生出更多的痛苦,于是他只扯开话题,用还算轻快的语调来和她开玩笑:“不过这样也好,你,我,硝子,哦,再加个夜蛾吧,这样我们四个人里面至少有一个人能哭了。你代替我们四个,把我们四个人的眼泪全哭出来吧。”
“……”在这时候反应迟钝的少女露出了一种难以理解的,大脑宕机的表情来,她淡淡地蹙起很细的眉毛,机械性地用她平日里会在这种对话里出现的,带着一点虚假笑意的语调轻声问,“这叫什么?”
“我不知道。眼泪置换?我猜。”
“……”她抿起嘴唇,似乎被他的话逗笑了,然而那只是牵动皮肉,并不真心的笑。
很快,这种笑意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