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刚经受了十数道钻心咒,这会儿原本就虚弱得就随时都会昏倒,连站都站不稳,怎么还有多余的精力在那样坚固的壁垒上劈开一道缝隙呢?
伏地魔在步步紧逼,地下甬道中回荡着贝拉特里克斯怪声怪调呼唤她名字的声音。黑魔法的气息无处不在,对方显然比她游刃有余得多。
凭着小天狼星送来的、曾经属于利奥波德·坎贝尔的那根魔杖,伊薇特好不容易才制造出一线出其不意的生机。可现在看起来,这番垂死挣扎,只不过是将她从一条死路,徒劳地引向了另一条死路。
——但是,多巧啊?
她在没有希望的死路上走了十多年,原本就最擅长去走一条走不通的死路。
伊薇特停住了脚步。
她不能再试图东躲西藏地盲目逃窜了——如果面前没有路,那么她就亲手劈开一条路。那样黑暗的、孤独的、满是荆棘和血火的路她都咬着牙走下来了,现在,也不差这一小段。
她稳稳地举起了魔杖,凝视着面前的虚空。
深呼吸。别着急。好好看着。
盲眼中,那里咒语屏障的色彩最稀薄,留给她的机会也最大。
杖尖在空气中垂直下划。
如同是在纸面上画下一条竖线,又像是用长剑在石墙上刻出一道浅痕,虽然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但却有源源不断的阻力通过魔杖传递回伊薇特的身体。
她拿着并不顺手的魔杖,去对抗伏地魔亲自设下的监牢,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伊薇特不得不调动全身的力量,咬牙、屏息,才能从残留的剧痛中集中精神。
但魔杖过早失去了原本的主人,沉睡了太久,木质中的魔力流动变得生涩而阻滞,像是行将干涸的细弱溪流,难以焕发出蓬勃的生机。
可它面对的却是那样高耸坚实的壁垒。
伊薇特只能更用力地握住利奥波德的魔杖。
身体的剧痛几乎已经麻木了,心脏跳得是那样激烈,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咒语透支着精神力,血肉几乎要沸腾燃烧……后植入的那颗眼球,好像要被撑爆了似的胀痛着。她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溢出来,不知道是泪还是血。
她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盲眼中的色彩翻涌着将她吞没,移自小天狼星的那只眼瞳所能感受到的光线也正逐渐黯淡下去。
杖尖对着的虚空中,终于出现一圈涟漪般的浅浅波动。
伊薇特却觉得自己终于要开始绝望了。
她拼尽仅剩的所有力气,才只能在这坚实的魔法屏障上留下浅浅的一点痕迹。要想在其上真正劈开一道缝隙,还远远不够。
她已经没有更多的力量了。也没有更多时间。
退一步吧。
退一步,就能永远沉入安静的黑暗。不用再战斗了。不用再经受痛苦了。不用再被如影随形的过去和梦魇纠缠,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退一步就好。
她已经尽力了。已经将最后的礼物留给爱人,没有任何遗憾了;也已经准备好去见父母和兄长,亲口对他们道歉了。
伊薇特疲惫地舒出一口气。
就在杖尖即将垂落下去的那个瞬间,她感到有一只手从空气中伸出来,轻轻地握住了她执着魔杖的手。
与此同时,有个极遥远、却极真切的男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