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
他的眼睛漫着光,语气是一贯的直白。
我抿着唇:“对不”
“不对哦,真子没有必要道歉。”
铃屋的目光掠过我的唇、胸膛、伏在床上的手,最后转回去落在了自己的下肢,“是我不希望你看见。”
他就这样垂着眉眼,没有看我,声音如同软绵绵的云,漂浮在空中。
“真子一直喜欢漂亮的东西——现在的我是残缺的、不够漂亮,按照妈妈的标准,应该已经被扔到餐厅里面被解体了。”
我隐约察觉到他的言下之意,平静地问:“然后呢?”
“就是”
像是做了坏事那样,他有些断断续续蹦出字句,扯了下唇角重复道:“我这样不好看,也不漂亮了。”
我大致理解他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的纠结,但是理顺逻辑后,这样单纯而直白的理由却让人有些涩然的迷惘。铃屋认为我喜爱漂亮美丽的事物,而现在的他是残缺的、不好看,所以他就不希望让我看见。
我看向他低下的脸庞。估计他最近的睡眠不足,眼底有些淡淡的青黑,皮肤又薄又白,反倒衬得更为明显。
倘若我真的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不喜爱,抛弃了他,或者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厌烦,可能他会变得和街头纸盒中的被淋湿遗弃的猫咪一模一样,就如此刻他表面淡然地叙述着,语气却透着一股无助的死寂。
稍微想一想都太过残忍了。
我干脆把话题引到了其他地方:“我心脏不好,医生说过度运动说不定会死亡,你会介意吗?”
铃屋略略抿了下发干的唇:“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轻轻触碰他有些发白的脸,手指从眼侧的缝合线滑到下颌,沿着我的力度他顺从地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睛,“我不在乎这种事情,什造。”
“你应该了解我的——我是一个念旧、固执的人,凉子当年送我的玩偶到现在也还保留的,我们一起出去玩的照片也一直在柜子上,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全部都保留着你都知道的。”
他眨眨眼,安静地看向我:“我知道。”
其实不仅如此,我还是一个不习惯改变的人,或者说,我对于周遭变化的适应度极低。如果身边有人或者事物改变,我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去接受,这也是我不擅长交友的原因之一。铃屋是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友人,以及目前为止唯一的恋人,就算我选择抛弃他,于我而言在生活上也会造成不小的麻烦。最重要的是,我仍旧喜爱着他。
“你是觉得我会因为这种事情讨厌、抛弃你吗?”
明明不论是感性还是理性而言,我都不会厌恶他,我引导着将这些问题抛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