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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短暂地平和了下来,偶尔入睡时,难得不再有噩梦纠缠,却也知道,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那潭平静的湖面又要波涛汹涌,恨意的种子永远无法安睡,它总有一天要叫嚣着重新生长,占据他的整个心灵。

也正是在江南行宫,他遇见了张超。

年轻的男人是朝堂的新宠,谁都知道王晰有意重用他,高杨养伤的这段时日,对外界一无所知,唯在江南行宫听到了些许风声。

哪怕是这样,他也知道了张超的名字。

他在无人的角落拦住高杨,把他带入假山里。帝王的衣角被他带得有些凌乱,他正欲挣开,却见张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高杨皱眉,还是没有高声呼叫,年轻的面容已显出日后的风采,“你是谁?”

张超被他眼角的弧度一晃,仿佛想到了与他面容相似的那个女人,时间太少,他没有解释,只是看四下无人,撩起了衣袖。

白皙光滑的手臂上没有任何疤痕,高杨一顿,不明白这男人是否也是王晰派来试探的对象,想拂袖就走,却见他撕下了手臂上一块与肌肤几乎同质的“人皮”,露出了一枝傲雪的寒梅。

寒梅印。

高杨一顿,犹疑不定地看向他,张超下跪,声音很轻,“寒梅卫张超,参见陛下。”

高杨沉默片刻,嗤笑一声,“是燕王让你来试探朕的?”

张超早已料到高杨不会相信自己,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到他面前,飞速地道,“这是先皇后要臣带给您的,看了信,您都会明白。”

他向四周望了望,道,“臣下次还会来找您。”

语罢,他闪身进入假山深处,高杨一顿。听见云岫的声音自外头传来,将书信放入袖间,整理好衣衫,悠悠地走了出去。

云岫见到他,轻笑了一声,“您去哪了,让奴婢好找。”

高杨静静地看了她一眼,“随意走走罢了。”

袖中的书信安安静静,仿佛昭示着某种可以预见的未来。

王晰的身体在那段日子逐渐差了起来。

某一日他正和马佳商谈,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停歇,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手上的帕子,见到了一块血迹。

马佳脸色一白,起身便要叫太医,王晰却是摇了摇头,拉住他。低身对朱弦说了几句,她福身退下,半晌后带来一位在王府时就在他身边的老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