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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的不再回话,他闭上双眼,只觉得满心躁闷。

等高杨阴郁着脸,走出春江殿的时候,朱弦才匆匆地走回了王晰的身边。他单手撑在床榻上,唇似乎比她走之前更白,她将药放在一侧,替他掖好被子,声音沙哑,“……王爷。”

王晰只是笑了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朱弦,我没事。”

十数年的岁月匆匆而逝,连她也都不再是当年模样,王晰叹了口气:“还待在我身边做什么,那时候明明可以趁乱离开。”

她眼眶有些红意,强笑了起来,“奴婢说过,一直跟在您的身边。”

王晰抬头,看着富丽堂皇的宫室,眼眸里只有一派平静。

“苦了你了。”

朱弦眨了眨眼,撇去眼角的湿意,装作着没听到那极轻的一句。她只是沉默地喂他喝药,汤药太苦,舌根处传来一阵叫人要吐的涩意。王晰强撑着喝完了半碗,只是摆了摆手,叫她去倒了。

朱弦皱着眉,劝道,“好歹如今皇上不在这地方苛待您,哪里知道过些日子还能不能喝到这些……”

王晰笑了笑,“太苦了。”

见她面色执拗,他竟叫了幼时的称呼,“朱弦姐姐,这些年我喝的药还少吗。一碗一碗,也就是这样。能好的总是能好的。”

他拍了拍她的手,“好了,下一碗一定好好喝。放心吧,陛下如今,还不会撤了这些东西,毕竟……”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那以后,高杨竟许久不来春江殿。

一连几日,朱弦都担忧地望着门口,只担心高杨什么时候再满脸阴沉地走进来。王晰带了些笑宽慰她,也当真好好地喝起了药。

他背上的伤一日日好起来,外翻的皮肉上逐渐生痂,奇痒难耐。朱弦嘱他千万别伸手去挠,他只是摇了摇头,问她我如今还需要担心是否留疤吗。

几日后,皇城又下了一场雪,王晰披着大氅在殿中独立,望着这难得的大雪,心中平静。在一片鹅毛大雪中,忽然想起,几天前是先皇后的祭日。

十多年前,那个女人倒在嘉和殿中,高杨第一次表露出对他的恨意。

那以后,十多年的岁月淋漓而过,仿佛有什么东西缠绕住了他们的生命,再难放开。

他错愕地看着大雪压枝,闭上了眼,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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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