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这个……深深啊,”阿云嘎尝试着开口,一抬眼周深表情还是没半分松动,顿时就有些没了底,“这案子我们还在查,等到有了什么最新进展,我们把能播的消息第一时间除了给地方电视台就是给你们,行不行?”
周深冷笑:“我从来不信你们公权力的鬼话,我只信我们自己亲眼看到的。”
王晰皱了眉头,正打算开口,没成想郑云龙先一步调开了手机,往桌上一扔:“你看看评论,周深你看看。现在全世界都在阴谋论都在质疑公安和西区那边有勾结,所以这一审才判那么低。还有那两个孩子,你再这么播下去他俩的个人信息全得被扒出来!”
周深不以为意地靠在椅背上:“那是大众的做法,我们媒体只负责报道,其他的与我们无关。”
郑云龙嚯地站起来,指着周深怒道:“龚子棋的案子我做的,我觉得有纰漏。你哥的案子也是我做的,我也觉得有纰漏。你能不能把龚子棋当你哥想想,能不能把他弟弟当成当初的你?!”
“郑云龙!”王晰的声音突然拔高,语气中带着怒气,一改平常温和的样子。平日里不发火的人动气怒来最是可怕,跟火山爆发似的。王凯和阿云嘎都被这一嗓子吼得吓了一跳,郑云龙还在不知天高地厚地想回怼。
“行了行了先出去。”阿云嘎忙着起身把郑云龙往外赶,王凯也找了个理由赶紧开溜。
办公室里就剩下王晰和周深两个人。
王晰平复了下心情,尽量保持温和的语气开口:“深深,龙儿刚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重是重了点儿,但你仔细想想,没什么问题。”
周深站起来,看着窗外边。爆点新闻的工作大楼在20层以上,往下一俯视就只能看见蚂蚁一般大小的人和车。川流不息络绎不绝,忙碌的早高峰活像是蚂蚁搬家。
“你身边那小朋友呢?”周深开口却是词不达意,“平时跟尾巴一样甩也甩不掉,今天怎么没跟来?”
高杨对王晰的依赖已经不仅仅像是后辈对长辈,粘人得有些发指。王晰和阿云嘎都把这归咎于高杨的童年经历,缺乏安全感,把王晰当成了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可是久而久之,王晰也发现高杨对他依赖得有些病态,仿佛王晰从不会犯错,一旦有人想靠近或伤害他半分,不论对错,总要亮出狼爪子唬一唬人。
“你在小朋友心里永远都是对的,”周深苦笑,“可你错一次,就是要人命吗?”
“深深,我们就事论事,不说以前的好吗?”王晰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四年前那桩案子彻底毁了王晰的桀骜不驯,也彻底改变了周深,甚至让郑云龙和阿云嘎两个天性放肆的人都变得谨小慎微。
“你撤掉新闻,并且这件案子你不要再跟进,我们会主动向你们提供最新进展,行吗?”王晰的口吻已经带上了一点哀求的意味,然而王晰一身竹节般的傲骨,从不求人。
周深扬了扬下巴,摆出了一副高傲的样子:“王检察官,如果你要就事论事,我也就告诉你,这是新闻自由,我们没做虚假报道,我们只是进行了合理推测,没有违反传媒的法律法规。管你是司法还是行政,都没资格在这儿干涉!”
谈不下去了。
王晰认命地道了一声“行”,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阿云嘎看着王晰径直离开下了电梯,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郑云龙揪着胳膊拎到角落。
“不是,你平常不挺理智的一人吗?怎么一碰到深深就跟吃了炸药一样?”阿云嘎小声问道。
郑云龙理所当然地扬了扬头发:“你第一天认识我啊?我到底是个什么人你心里头没数?”
郑云龙外表上是个谈吐不凡的精英律师,本质上还是个糙汉——虽然长着一张精致脸。不像王晰婚也没结就开始养生,也不像阿云嘎有着惊人的自律性。来去自如随性洒脱,高天鹤那厮不知道拉拢了他几次去律师事务所,都被郑云龙一口回绝。阿云嘎有时候也挺佩服郑云龙,放着那么高收入的工作不要,非要干又苦又累还不招人待见的刑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