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嘎看他这副样子,长叹了一口气:“试都没考完跑回来,你就等着等会儿被晰哥削吧。”
“我考完了。”高杨冷冷地撂下这几个字,转身就去了病房。留着几个人在原地凌乱。
郑云龙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手表:北京时间下午4点。
“十二点半考完的试,飞机都得坐两个多小时,他是怎么回来的?”郑云龙僵硬地扭头,张超连忙摆摆手:“我不知道啊,我真的是十二点半发的短信。”
……
高杨推门的时候特意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把所有的焦躁全部收起来,尽可能轻地推开门。为了方便保护他们特地让医院腾出来了个单人间,空间挺大,微风把白色的纱帘吹得微微飘起,落日的余晖透过窗帘洒在病床的半边。整个房间都是白色的,圣洁又让人心慌的颜色。王晰应该是刚刚才还过药,垃圾桶里除了残存的血色纱布什么都没有。他闭着眼睛睡着,眉头微微蹙起,想必还是疼的。枪伤留下那么大的伤口,周边皮肤随便牵扯一点都能疼得要命。王晰不自觉地想往一边蜷缩,但仿佛是牵动了伤口,又疼得把自己放平,看上去睡得也不安稳。
他脸色太差了,白得几乎和这间房间融为一体。轻飘飘的,连床铺凹陷的幅度都小得微不可查。高杨小心地把椅子抬到床边,落地都轻手轻脚不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扰了他好不容易才得来一会儿的清梦。
高杨颤抖着去握他的手,轻易能摸到他骨骼的形状,像竹子一样纤细,又像白玉雕成的一样,怎么都捂不热。如果不是探知到他胸口微微的起伏,脸上微皱眉头稍显痛苦的神情,高杨几乎要心碎地以为他再也不会醒来。
王晰很长一段时间睡眠都很浅,做的梦也光怪陆离,不成篇章。这段时间却天天梦到以前的事,梦见高杨飞回他的身边,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抱他,带他离开无尽冰凉的海水。
王晰在梦里不愿醒来,这次的梦格外长和美,他躺在软绵绵的床上,胃也不痛了,肩膀上的伤也轻了。他睁开眼,高杨就在他眼前,脱了外套盖在他的腹部,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心,大滴大滴的泪珠敲在他手上,也敲在自己心上。
“杨杨……”王晰像撒娇一样动了动没伤的那一边,手搭在高杨的脸上——好真实,他的脸那么软,身上又那么暖,也只有在梦里才能肆无忌惮地和这个强大的后辈展现自己柔弱的一面。
“我想你……”
高杨一愣,拽着王晰的手一僵,随即抓得更紧。
看着样子应该是还没睡清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不过高杨乐于这样的王晰,乐于自己占据着他的整个梦境。
更乐于看他梦境里,毫无防备毫无伪装的样子。
王晰的眼睛逐渐睁大,眼前的朦胧也渐渐散开。这不像是梦,这就是一个无比清晰的世界。高杨还红着眼睛,但把自己的手攥在手里埋着脸笑:“哥醒了?”
王晰先是欣喜,眉梢上的喜色不自觉地流露,身体也向前倾像是要他抱。高杨铺在他右肩膀上抱着他,身子却没使劲儿压着他,几乎算是悬空:“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