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龙也没见生气,反而冲着阿云嘎微微一笑:“直接来吧。”
“行,我们先回避。天鹤咱们收拾下东西。书剑你扶马佳回……”简弘亦环视了一圈,“书剑呢?”
“刚刚社区那边来电话,”马佳看上去清醒了不少,整个人气压还是低的,“去见那个死了的当事人的妈妈了。”
……
方书剑一直在这边做义工,那个当事人的母亲也是他在照料。案子结了之后,方书剑只去过一次,就是给她送判决。
她在看到判决的一瞬间欣喜若狂,却又在听闻儿子的死讯时面容凝固。
她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又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摆手道:“怎么可能呢……我儿子怎么会死……他……他……”
她呆愣了很久,一边愣神一边强迫自己挤出微笑,越笑越难看,眼泪水开始从眼眶滚落。方书剑想去拉她安慰,她却甩开了手,蓦地崩溃地大哭起来。
她一遍遍呼唤着儿子的乳名,冲着四面八方,像是在寻找什么,双手无力地往前抓,越哭越失控,尖锐的嗓音从她细瘦的脖颈里挤出,逐渐变得嘶哑悲恸,方书剑已经不忍心再听,递到她面前的纸也被打掉。
“他不是故意的啊!!为什么要他死啊!!!”
“我怎么活啊!”
……
这是方书剑在判决出来之后第二次见到她,之前想来探望都被社区以精神状况不稳定婉拒。天色已经不早了,方书剑特地跑了好远的路买了些水果和牛奶,没成想刚一踏进那座破败的小木屋,里头已经乱成一团。妇人的头发散乱着,她又瘦了,这回是真的只有皮包骨了。她的眼睛灰暗着,跟瞎了一样,没有聚焦。
“自从接到她儿子死讯那一天就浑浑噩噩的。新闻来采访的多了,周围人说三道四,就有点精神恍惚了。”陪方书剑一起来的街道主任如是说道。
“儿子?”女人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些,胡乱在身上擦擦手,抓着方书剑的胳膊。仔细看了看,又失望地摇摇头,“你不是我儿子。”
她自顾自地走出房门,冲着海边大喊。她细瘦伶仃的干枯身子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她的身体,走路都一瘸一拐。她呼唤着儿子的名字,嗓子沙哑,身上的衣服也是好久没有洗过,破烂肮脏地挂在身上。周围的人都避之不及。
“儿子!回家吃饭啦!”
“妈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肉!别玩儿啦!回家啦!”
方书剑跟在她不远的身后,防止她出什么意外。一路跟,一路低头掩面,藏起掉落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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