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们,旁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知道他的父亲是秦人,母亲是赵人,便如此对他们孤儿寡母。更让他小小年纪便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那次之后,他本就大病未愈,却又雪上加霜,母亲只能去给他求药。
可是因为大雪封路,赵家的接济根本就送不到。或者说,赵家已经几乎要放弃她阿母这个女儿了,故而对他们母子的生死很不上心。
所以阿母只能去街口的陆家医馆佘药。只是,陆大夫无意之间知道他秦国质子的身份后,每次阿母去医馆买药,都没给过她好脸色。那次阿母佘药更是不甘不愿。
是阿母求了好久,才给了他们一副。而且还让阿母签下了双倍诊金和药钱的借条,说是秦人无德无信,绝不肯白佘。
当他回到这条街道上的时候,一桩桩一件件就像是昨天发生过的一般,全部浮现出来。他不禁走到赵老板面前,低声道:“抬起头来!”
赵老板瑟瑟发抖,又怎敢抬头,最后还是羽林卫侍卫将他的头硬掰了起来。
这下赵老板更害怕了,头匆匆一抬,未看清秦王的样貌,便又匆匆低下,颤着声音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赵老板,你真不认识孤了吗?”看到他脸色都白了,嬴政抬了抬下巴,“孤让你抬头,你竟敢不抬,是想违抗王命吗?”
听到他这句话,赵老板这才敢慢慢抬起头来,但是看清楚眼前这位万万人之上的秦王样貌后,却仍旧没认出来,只得再次垂下头,带着哭音说道:
“大王气宇轩昂,高贵威武,小民寡薄孤陋,怎会有机会同大王相识,大王还是放过小民吧!”
就在这时,却听到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你是赵大?果然是你!你果然做了秦王。”
“赵大?”
“赵大?竟然是赵大!”
“赵大是谁?”
“你忘了吗?就是槐树底下那户秦国寡妇,本是赵国女子,却嫁给了秦人!”
“她?原来是她家?她的儿子的确叫赵大,他……他现在竟然是秦王!怎么可能……”
随着这个声音,跪在地上的人们发出一阵阵的窃窃私语,语气充满了震惊。
而循着这个声音,嬴政则向角落里望去,却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抬头看着他:
“我之前就在想,秦国大王曾在赵国为质。这样的人我倒是认识一个,没想到真的是你。”
“陆大夫?”嬴政眼睛微眯,“难得你还认得我。”
“大王来此地,不就是想向我们这些老街坊们耀武扬威吗?”陆大夫笑了笑,“若是无人能认出大王,大王不就白来了!”
“放肆!”蒙毅厉喝道,“竟敢对大王无礼,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