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笑了笑:“我为何要认罪?只因为你认了罪,就让我认吗?只因为你想让我愧疚,就先给我打个样,让我也同你一样愧疚吗?
然后呢,我感觉到愧疚之后呢?率先愧疚的你就占了道德上的制高点,可以居高临下的品评我的一举一动并无限放大。
而我只知道自我愧疚和否定,必然对最先站取道德值高点的你感激涕零、言听计从。再然后,我做出任何决策都要被率先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你左右?”
张良脸色一沉,眼神晦暗不明的看向苏叶。
而说到这里,苏叶也顿了顿,笑道:“不好意思,子房先生,你这法子对我不管用。因为我从来都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而你呢?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有报仇,任何国家任何人都是你的工具。而也正因为此,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
你口口声声说,秦王暴虐,是为了六国福祉。可你却从没想过让六国或者说整个中原大地真正安定下来的办法。
这一点,你不但不如韩非先生,甚至不如墨臣先生。也更加不如我父王!”
苏叶前面的话,说得张良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但是听到最后,听到苏叶说她不如她的父王,张良猛地抬头看向她:
“秦王政?你说我不如他?你说我不如那个双手沾满六国百姓鲜血的暴君?”
“对,你就是不如。”
苏叶肯定地道,“你空有一肚子才学,却只纠结于你妻子和爱子的死,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要给他们报仇吗?你觉得是我父王攻占了韩国,害死了他们对不对!”
听她提到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张良猛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能知道。”苏叶冷冷地说道,“只要这六国中我想知道的事情,我都能知道。”
回了咸阳以后,苏叶对张良的做法很是不解,这才会想调查他在韩国灭亡时都发生过什么。这才知道,张良回去后,因为琴聆公主的事情同妻子大吵一架,妻子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同妻子一起离开的,还有他两岁的幼子张破军。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此次一别竟是永别。之后秦国入秦韩国,他的妻儿在乱军中失去了踪迹,再也没能回来。
自那以后,他就带着所有的家财不知所踪,甚至连他兄长去世都没出现。
也正因为此,那些从韩国被遣送到隐宫的贵族们一说起他就说他薄情寡义,对他嗤之以鼻。他也因此同韩国的贵族们彻底断了联系,自己一个人扛起了抗秦的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