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安几人看她实在生气,惶惶然就跪下了,“娘,娘娘消气,听说,那位张师傅出自孔孟之乡,年二十六就中了进士……”
他身旁一个小太监,这个时候忽然嘀咕了一句,“娘娘,还有呢。”
居然还有?
叶芳愉要给气笑了,她指着那个小太监,“说,还有什么?”
小太监下意识想直起身子,直了一半又似不敢,便又继续躬了下去,声音微弱地说道:“除了抄书,还有考校,奴才其实也听不太懂,只知道询问释义是最简单的,大阿哥和太子殿下基本都能回答得出来。”
而困难的地方在于,张师傅不仅询问释义,他还常常将几本书串在一起考校,比如他会问:“《大学》里的‘礼之用,和为贵’,其他书中可有释义与之对应的句子?”
或者先讲一个故事,问这个故事体现了那本书中的哪一句话。
有时候甚至会要求阿哥们根据他给出的句子,现场写一篇小策论,字数在五百上下即可。
不是叶芳愉夸张,这些个考校方法,换成她这么一个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完全应付呢,更遑论是一群年纪方才四、五岁的小萝卜头?
她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子,问道:“若是答不出来怎么办?”
小太监趴在地上:“便要将答案抄写二十遍,大阿哥距今已经欠下了四百八十遍了。”
“明日,明日还有一场考校。这回张师傅说了,若是不能回答出来,便要翻倍抄写,也就是四十遍。”
“大阿哥,大阿哥许是觉得,自己……欠不过来了?”
小太监说完,叶芳愉的脑子里已是一团乱麻,震惊都震惊不过来了。
她觉得小娃娃好像不是去上学。
看起来更像是去参加变形记。
日复一日,“债”越欠越多,也难怪小娃娃会受到惊吓,再也不想上学了。
她捏了捏拳,指甲陷入掌心,试图清醒。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着紫鹃说道:“趁着宫门还未落钥,你遣人先去与老祖宗说一下吧。”
“明儿起,保清就不去武英殿了。”
紫鹃的表情也有些难看,板着一张小脸,屈了屈膝,只应了一声“是,娘娘。”
杜嬷嬷忽然问:“那武英殿那头,可需要派人去说一下?告个假?”
叶芳愉摇头,“不用,明儿我亲自去乾清宫说。”
杜嬷嬷欲言又止,看她态度坚决,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
翌日,天还未亮。
小娃娃循着生物钟本能,乖乖从被子里爬出来,小小一坨坐在床上,抬起双手揉着眼睛,嘴里还奶里奶气地嘟囔着:“嬷,嬷嬷我要喝甜蜜的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