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就是迈克罗夫特昨天提到过的会来帮忙的女孩了。
“早上好。”苏冉开口,友好地打了招呼。然而对方依旧专心致志地干着手中的活计, 对她的话恍若未闻。
她不禁清了清嗓子, 提高了音量:
“hello?”
就在这时,调整好火炉内火焰大小的女孩满意地拍了拍手, 站直了身体。在直起身的那一刻, 她不经意地抬起眼, 在目光投向前方的那一刻才蓦然发现苏冉的存在, 惊得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冉的脸看了几秒之后,她这才如梦方醒地低下头,双手提起裙子,慌慌张张地行了一个屈膝礼,脸颊羞愧地涨出几分血色。然后赶在苏冉有任何反应之前,她急忙擦干净手,从身前的围兜里掏出一封信,恭敬地递了过来。
“这是福尔摩斯先生留给我的吗?”苏冉有些奇怪地接过信,不明白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写下来,却不能由这个姑娘直接转达给她。
不过下一秒,女孩的行为就解释了苏冉的疑惑。
她歪着头看着苏冉开合的嘴唇,满是雀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抱歉又羞涩的笑容,让人想起绽放的雏菊。她张开嘴轻轻“啊啊”叫了两声,在吸引到苏冉全部的注意力后,用手指指向自己的耳朵,紧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做完这一连串动作后,女孩下意识地站得笔直,像是害怕自己的“不正常”会惹恼冒犯到她一样,小心翼翼地观察起苏冉的表情。
在意识到面前站着的是一位聋哑姑娘时,苏冉的心微微一动,脑海中有一瞬间闪过埃里克残缺的脸。在为女孩不幸的命运感到惋惜的同时,她又为对方下意识展露出的自卑和敏感感到几分揪心。
即使在更有人文主义关怀的现代,残障人士也总免不了承受着各色异样的目光,在这个时代,想必更加艰难。
想到这里,苏冉没有流露出过多的同情或是惊讶,像平常那样自然地笑笑,点了点头,低头去拆手中的信。
迈克罗夫特的信笺简明扼要,一如他坚决果断的行事作风。他告知她今日会外出办事,可能要晚饭后才能回来,并请她自由随意地使用房屋中的一切设施。在信中他还介绍了前来帮佣的女孩,她名叫南希,是附近佣农的女儿,虽然不能听说,但心灵手巧,勤劳肯干,还做得一手好菜。
苏冉对于残障人士当然没有任何偏见,但结合目前的处境,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
在知道会有人来帮忙时,她本来计划着和对方了解一下附近的情况,但面对又聋又哑的南希,这个计划还没开始便夭折了。
见苏冉读完信,看过来的眼神友善而平和,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南希终于松了一口气。对方眼中难得没有怜悯和同情,也没有鄙视和轻蔑,她一下就抛开了因为对方长相不同产生的别扭,自然而然地生出不少好感。
她指了指身后的灶台,做出了吃东西的动作,然后停下来,面带期待和询问地看向苏冉。
吐司、培根、煎蛋、烤番茄、茄汁焗豆还有一杯热可可,温热的早餐落进胃袋,驱散了体内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