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把玩着小贝壳的十星暮收起手中的玩具,略带忐忑地应了一声:“嗯。”

“这几天在我梦里的是不是你?”

“我猜应该是的。非常抱歉,艾尔海森先生,我本意并非如此。”

“行。接下来的时间,你可以保证不打扰我的休息吗?”

“只要我不入睡,我向您保证不会再有类似的意外发生。”

“不必叫尊称。别乱动,别出门,有其他别的事等我下次醒来再议。”

“?”

没有再管十星暮是什么反应。艾尔海森快速地结束对话,闭着眼睛,脚步有些虚浮,大步流星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砰。”

——然后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门。

十星暮:“……好的。”

于是房间再度回到安静。

虽然十星暮隐约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健忘的人,但事实上现在她确实丢掉了不少从前的记忆。真实的名字也好,她是谁也好,什么也不记得了。有限的记忆都来自名为“十星暮”海獭的自己,还是朦胧的,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帐。

脆弱的灵魂也完全不受身体控制,不知道为什么就进入了这位好心人艾尔海森的梦里,在梦里干了什么也不记得。

但从刚才的对话和举止来看,好像是打扰对方休息的,很不讲道理的失礼行为。

艾尔海森先生真是一个好人。

十星暮由衷地感慨,她大概知道自己几个月前搁浅在了沙漠上,受了伤,应该要死掉的。但是被他带回了家,目前来看还被养得很不错。

要是被正常人看见大变活人,还冒冒失失地闯进了梦里,肯定吓得逃跑了吧。他也只是说先去睡一觉。

墙壁上的金属鸟挂钟当啷地响了几声。

十星暮稀里糊涂地坐在沙发上想,她好像要去找一样东西。玻璃瓶吗?

脑袋上的眼罩勒得有些紧,阳光透过窗户照到那上面,暖洋洋的。

清晨的太阳从云层中冒出头,鸟儿开始扑扇翅膀,一些热闹的声音灌了进来。

十星暮一动不动,安静地坐着。她很擅长打发流动的时间,就这样乖乖地等了一会。

时钟咔哒转过一个角度,她终于又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总算得到难违的充足休息,艾尔海森睡了一觉醒来,熬夜过度的大脑勉强恢复了往日运转。简单重新调整了一下今日的行程。

然后他走出卧室,见到沙发上坐着的十星暮,迟疑了一下开口:“你一直坐着没动吗?”

没记错的话,他早上进门时她就紧挨着玻璃窗坐着,蜷曲的长发如同小海獭野蛮生长的尾巴一样耷拉到软垫上,干净的白裙子压出的褶子似乎也没有变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