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星暮与他对视。
“回去吧。”片刻,她说,“还来得及。”
“真是跟艾尔海森如出一辙的,讨人厌的语气啊。”卡万古怪地笑了一下,“无论什么情景,都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十星暮:“明明你也是穷途末路了。体验怎么样?我们这种小人物每天就这样被沉重的锁链困住,就像身处在这个牢笼。”
“不舒服。”十星暮坦然地说,“想出去。”
卡万等到十星暮的回答,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尖锐的笑声。
“真是好笑!你想出去就能出去吗?偌大一个教令院,是你想进就能进,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吗?”
“哦,当然,除了艾尔海森。”
十星暮蹙起眉,认真地反驳他:“没有高高在上。”
“嚯,瞧瞧,看看我们代理贤者大人给现在的小姑娘灌了什么迷魂汤。”
“甜菜汤。”
“……”
十星暮继续道:“他只是在以他自己构建出来的价值体系进行评估。”
她掀起眼皮,岑寂的眼眸直视着卡万。
那是混杂着荆棘,刺条包裹住的一个摇摇欲坠的黯淡内核。
“在他眼里我们都是些毫无价值的人,每天都在搬运和生产学术垃圾。”卡万冷嘲道,“一群忙碌的蚂蚁。”
“要是蚂蚁听到这番话,大概也会觉得是一种冒犯和诋毁吧。”
十星暮平静地注视他:“你为什么要假定他的想法?为什么非要去做你以为的‘艾尔海森’会认可的事情?”
“我不明白,也不理解。他用他的眼光看待世界,而你是用你自己生长的眼睛。他否认你,你大可以去否认他的否认,剩下的交给时间去裁决。”
十星暮盘起腿,微微俯身,说:“难道要以他的价值观去走你的人生道路吗?那是他的,不是你的。每个人类都是形状不一致的玻璃瓶,每个个体都有所区分,这就是融汇的水与人类之间珍贵的不同点。”
瞑彩鸟吵闹地在叫,青蛙也是。有道风吹拂开阴云,一束光照了下来。
卡万明显愣了一下。过会,他扭过头,避开那双眼睛的注视,移开视线:“你以为你是艾尔海森肚子里的蛔虫吗?这么了解他?”
十星暮沉默一会。
如果说认识人类会布置一场什么开卷考的话,她就是天生自带作弊器的那一个考生。
她说:“我看得见。”
“关在笼子里,还这么啰啰嗦嗦。”卡万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