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当是用作阅读的书籍就在她眨眼的瞬间,奇异地缠绕住她的腕节,变成了一个精巧的机械手环。侧面是用金漆细心雕琢的向日葵,弯曲的藤蔓最终汇聚到一处,组成一个带滚轮的有翼飞鸟。
“好神奇。”十星暮惊叹一声。
葛兰满意她的反应,他自得地往后仰了一下:“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魔术,融合了枫丹机械设备做成书本的模样。小姐,你可是第一个体验者呢。”
“它还有计时的功能。”
葛兰兴致勃勃地介绍,他离得更近了一些,伸手按下手环侧面的一个按钮,向日葵的花面就出现了旋转的时针,在十星暮惊讶地观察的时候,突然闻到一阵馥郁的清香。
淡紫色的花束带着清晨的露水,被递到她的鼻尖下。
“这位小姐,对鄙人的小小戏法有什么评价?”葛兰举着那支突兀出现的帕蒂莎兰,微笑道。
“评价什么?”
是艾尔海森结完账回来了。
他仍然是那种毫无起伏的语气,因为被占了椅子,于是整个人倚靠在小摊的支架。带有一点俯视意味,审慎地观察着两人。
面前的葛兰先生不知为何突然局促不安起来,没有说话。十星暮疑惑地看他,然后扭头望向艾尔海森,诚实回答:“是葛兰先生变的魔术,很厉害呢!”
艾尔海森“哦”了一声,视线下移,目光落到那个机械手环上。
十星暮以为他看不清,就举高了一点,纤细白皙的手腕在日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观感。
艾尔海森看了看她,走了过来。他伸出修长的一根手指,探进机械手环和十星暮手腕之间露出的缝隙,往他这个方向往上勾起一点,模样似乎很认真地在打量。
温热的指尖和冰冷的机械,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十星暮眨眨眼。
她维持着手腕抬高这个姿势,余光里葛兰打了个招呼,站起来打算要走。
嗯?不需要她对魔术作出的评价了吗?
“葛兰先生,你的道具——”
“不用了。”葛兰匆匆地起身,略带歉意地笑了一下,“是我擅自打扰了。原来你已经拥有了一个黄金怀表。那这个就当作小小的赔礼吧。”
“诶?那……谢谢?”
一旁的艾尔海森若无其事地松开那个机械手环,手环骤然失去支撑力,晃悠了一下就滑落下去,有翼飞鸟的翅膀贴合在十星暮裸露的肌肤上,其中镶嵌的钟表顺时针走动的声音响起。
他拎起手提箱,从容地说:“走吧。”
愚人众,其实是一份可以算得上清闲的工作——只要你有与长官们一致的优美的精神状态。
从拷问逼刑犯人中获得乐趣,从被拷问逼刑中获得乐趣,将疼痛和伤口视作采集鱼饵中不小心被蚊子叮咬,将死亡视作钓不到鱼的空手而归。
以上,就是马科斯韦尔选择加入愚人众,拥抱美好生活的守则。
“不是,就你这觉悟,干什么活都行吧?”他的同事扛着雷锤,在等待猎物的无聊过程里跟他聊闲天。
“但给的钱很多。”马科斯韦尔诚实道,“而且,你不觉得现在就像是一场冰钓,我们在寒风凛冽中安静地等鱼儿顺着香气游过来吗?”
这炽热的光线,满嘴的沙子,不知道沙漠跟冬天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