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满地哼了一声,扭过了头。
耳边突然被吹了一口热气,突如其来,刺激他一个激灵抖了抖。
后方凑近的人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到底为什么跟我生气?你让我在福泽阁下面前很没面子诶。”
他倒还委屈上了。
黑泽莲直起身体,打开了车窗,车速开得很快,风从窗外吹进来,将他不平静的心情逐渐吹得平静了。
“首领利用白仓君的事,其实我没有立场计较。毕竟复仇是他自己的选择。”
事已至此,彼此心知肚明,也没有必要再替真正的小偷隐瞒了。
成为港黑干部、为港黑服务一生然后拿港黑退休金和福利,是白仓草原本给自己做的人生规划。
黑泽莲记得这是不久之前的春季会议上,白仓草声情并茂地念出的内容。
他把那本可笑的鸥外语录称为名著,无论何时,森鸥外的朋友圈、运动步数,他都是第一个点赞。
森鸥外一在群里说话,他总是第一时间附和捧场。
连朋友圈的背景都是森鸥外在台上讲话的一张正装照。
撇开爱拍马屁不谈,他其实是很敬佩自己的首领的。也不止一次地向黑泽莲感慨:“森先生得了异能开业许可证,现在把港黑和横滨保护的真好,要是那家伙还在,或许也能轻松一点,不用那么辛苦,晚上可以早点去喝酒了。”
“要是那家伙还在”,就是说那家伙已经不在了。
黑泽莲极少看到性格又跳又活泼的白仓草露出怀念且惆怅的表情,问他是不是恋人,后者回他一个大白眼。
然后是更加惆怅的解释。
“鬼跟我恋啊?是我的一个表哥啦,底层做杂事的喽啰。”白仓草不太看得起黑手党的底层成员,哪怕那人是自己的表哥,便没有多说,“在你进黑手党的那年,他意外过世了。”
“……这样啊,那可真是不幸。”
“要是他知道港黑也拿到了异能开业许可证,一定很开心。你说他怎么就不能命硬一点呢,熬一熬就等到啦。他也能涨工资的,生活就能轻松一点了。”
人在意外面前或许还能坚强起来,但在死生面前,总是无力的。
黑泽莲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停下了。
目的地到了。
我想要森首领的表扬。
惨了,又要挨中也大人的骂了。
升级当干部候选人,我一定能当上干部的。
我想看看自己能爬多高,我要出人头地,我想让那家伙知道我过得很好……啊啊啊啊他怎么死得那么早啊。
白仓草的遗憾在黑泽莲的心里落成了一个尾音的音符,随着车门重重关上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