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等待采撷的花儿,削瘦的脸颊,纤弱翘起的睫毛,脖子上可怖的掐痕,都在阐述他的无辜。
琴酒一步步走上前,毫不留情地用枪口对准了他的下颚。
冰冷的枪口陷入柔软的皮肉中。
只要稍稍扣动扳机,子弹就会从枪口弹射而出,穿过唐堂的下颚,上颚……最后让他安静祥和的脸庞彻底沦为泡影。
然而琴酒仔细思索,移动枪口,把枪口对准了唐堂的脑袋。
诚然,子弹从下颚射入是一个很好的角度,可是也有一半的几率会卡在上颚牙根,到时候唐堂就会在濒死中彻彻底底体会死亡的恐惧,直到迎来死亡。
没能让唐堂说出临终遗言,作为补偿,他可以选择一个让唐堂轻松一点的死亡方式。
琴酒对准唐堂的太阳穴。
包裹着黑色手套的指尖放置在扳机上。
杀人简单吗?
非常简单,只要轻轻扣动扳机,甚至不比踩死一只蚂蚁困难。
说起来,他的枪装消音器吗?
如果没有装消音器的话,再这样的夜色中,或许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枪,并没有装。
琴酒感到了一丝厌烦,他觉得今天有点出师不利,只是杀个人而已,总是有很多麻烦的事情需要他做。
他从怀中掏出消音器,装在自己的手枪上。
啪嗒的安装声很吵,响得仿佛要惊扰旁边的顾客。
枪口重新对准沙发上的男人,黑色枪口后,是乳白色的肌肤横陈在他眼前,在灯光的光晕下,那白如珍珠,如米粒,氤氲着迷蒙的光芒。
那是一种让人能够联想到脆弱的肤色。
脆弱到——是否都本也曾如保护珍宝般,将其珍惜而又郑重地拥入怀中?
是否都本也曾经密不透风的将其保护起来,抵挡他这个恶徒的窥探?
在手指再次按上扳机的前,琴酒脑海中忽然冒出一疑惑。
——他为什么非杀死唐堂不可?
一个他早已经知道的事实摆在他眼前,都本为他着迷,如果得知自己杀了唐堂,都本绝对不会放过他。
在这一刻,琴酒感受到自己内心的犹豫。
然而这犹豫不过瞬间,琴酒的眼神顷刻间锋利起来,他为自己的犹豫感到愕然。
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这是四年前束缚他的缘由,是老掉牙的,过时的理由,为何又在此时浮现在脑海?
明明在来之前,他早就洞察其中利害,有信心动手,也有信心永远不让都本发现其中端倪。
甚至在进来之前,他也对唐堂说过,不要再老调重弹。
然而他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这个念头却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
难道他对瞒过都本没有信心吗?
不……
安静的房间,琴酒后知后觉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