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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脑子里此刻乱极了,有纷纷攘攘的朝政,有浮光掠影般出现的亲朋,也有对死亡的忧惧……种种交织在一起,乱地脑子疼。

邓绥在昏沉中慢慢睡去,稍稍得了安宁。她傍晚醒来,扒开床帐看见外面天色昏黄,心中空空落落,又乱七八糟。

“陛下,你醒啦!”陆离走来将帐子挂起来,又叫人进屋点灯,屋内瞬间变得温馨。

“陛下初开始睡得并不安稳,是不是做了噩梦?陛下,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饿不饿?要不要让人传膳?”

陆离连珠炮似的发问冲散了邓绥的孤独,至少在生活中她是不孤独的。邓绥感到腹中的饥饿,道:“让人传膳,要一碗羊肉萝卜汤。”

“好嘞。”陆离吩咐下去,侍奉邓绥起身,道:“自陛下睡后,圣上过来询问好几次陛下的身体。”

邓绥道:“叫隆儿一起过来用饭。”陆离应了,有小宫女跑出去告知刘隆。

冬日天黑得早,殿内点起蜡烛,刘隆和邓绥挨着坐下用膳。

两人的案上都有一道羊肉萝卜汤。刘隆正在长个子,吃的比母后要多很多。

吃完饭,刘隆浑身暖洋洋的,殿内虽然烧了炭盆,但只是不冻人而已。

饭后,刘隆为难地拿出一本奏表给母后,道:“大舅父着实太实诚,上午宫中刚发旨意,下午就上表推辞赏赐。”

邓绥接过来翻开仔细看完,她看到了大兄的诚惶诚恐,良久叹道:“既然大兄推辞就算了。”刘隆跟着叹气,只好允了。

刘隆在崇德殿又处理会儿奏表,被邓绥催促回去休息,才离了崇德殿。外面的冷风一吹,刘隆赶紧缩了脖子心道,太冷了,简直要冻死人。

然而在郁林郡观测天象的张衡呆呆地躺在床上,家仆在一旁打扇,仲姬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

“师父起来喝药,这是姐姐找当地大夫开的凉药,治疗中暑最有效。”仲姬道。

“嗯。”张衡应了一声,依然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至今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腊月中暑了。

家仆扶起张衡,张衡回神接过仲姬端来的药一饮而尽,口腔里都是苦涩。

“这是什么药?难道是巫医开的药?”张衡被苦得只摇头,仿佛舌头都被苦麻了。

仲姬认真地解释道:“不是巫医,是当地的大夫,这方子有凉血解毒之效。”

张衡懂点医术,道:“治疗中暑喝些绿豆汤就可以了。”

“师父,这里没有绿豆呀。这汤药的主药叫荼,宫里也有,有用得很。”仲姬解释道。

张衡喝完,果然觉得心跳缓下来,也有精力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