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龙冈上,祠堂前面的大厅张灯结彩, 布置得花团锦簇,里面传来锣鼓唢呐之声。外面空地上停着各式各样的车马, 宾客互相寒暄, 丫头小厮跟在后头, 提着五颜六色的礼盒。再外边的栅栏旁, 守着一圈雄赳赳的庄丁, 手里握着红缨枪, 头上都扎着红布。墙边摆着一坛坛红泥封口的美酒, 一顶花轿停在门口, 谷豆钱果撒了一地,十几个赤身孩童争相捡拾。

阮晓露深吸口气,低着头, 信步就走。

有人拦住她:“干什么的?”

“送

送瓜果的。”

“瞎了?走侧门!从间壁直接到厨房!不许扰了宾客!”

阮晓露拐进侧门,混在一群下人中间。

往里一张, 里头宾客盈门,沸沸扬扬的谈笑。一个精瘦锐利的老头坐在正中,想必是祝朝奉。两个三十来岁的壮年男子分坐两侧, 一看便是练家子,想必是祝家的老大老二。另一边, 坐着个满面病容的老头,正在不断咳嗽,便是扈太公。

祝彪头上簪花,穿着簇新的吉服,容光焕发地立在大厅中央,手执一条红绿连理之锦,喜气洋洋地迎上去。

那锦缎唤作通心锦,象征夫妇永结同心。夫妻二人各执一头,便入洞房。

他对面,一群女眷簇拥着扈三娘。她披着墨绿色礼服,凤冠霞帔,浓妆重饰,婀娜挺拔,光彩照人。

阮晓露今日才头一次正面见到扈三娘的真容,确是美貌如花,眉宇间透着爽利脆快。只是她脸上神色并不似祝彪那样心花怒放,反而目光辗转,似有挂念。

一个上年纪的女眷在她身后低声催促:“吉日是早就定好的,大郎君虽然说过今日能赶回来,但他整日跋山涉水的,十次里耽搁七八次,咱们也都习惯。姑娘且爽快些,误了吉时,老天要降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