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晓露倾身,悄声对这俩人道:“认输也没关系。让他们先行救人。咱们迟一步、迟一刻、迟一眨眼的工夫,也算守约。”
这不能叫赖皮,这叫风险管理。
任何策略都不能保证稳赢,只能尽量让己方赢面大些。
倏忽间,顾大嫂一双精眼,已经将对面六个人一一扫过。又侧首,悄声跟底下众小弟商量几句。
她不怕跟男人过招。若是能打翻梁山的男子汉,或是江南的盐枭首脑,自然能出够风头,够她吹半辈子。
然而眼下最要紧的是救解珍解宝兄弟。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场豪赌,容不得半点任性冒险。
剩下两个女的呢,那娇滴滴的大小姐貌似弱不禁风,然而方才的那一下飞镖让顾大嫂心有余悸。万一她还有什么其他绝活狠活,顾大嫂心想,自己岂不是要自取其辱。
“你姓阮不是?”顾大嫂最后指着阮晓露,恶狠狠地说,“方才我失手,让你赢了半招,是你投机取巧,鬼魅伎俩。我倒要看看,你身上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衙内愁”太过神出鬼没,顾大嫂事后拼命回忆,甚至都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摔的,自然极不服气。
她觉得,既然这丫头用阴招,真实功夫大概不怎么样,是个可以捏捏的软柿子。
这次自己有所防备,总不至于再让她暗算。
阮晓露早做好了自己被点名的准备,假作惊讶,问一句:“我?”
她揣测顾大嫂的心理——为了将风险降到最低,首先会排除所有男队员,这就跳过了全队最菜的凌振;花小妹看似纤弱,一手飞镖震慑人心,对顾大嫂来说,难以把握这小丫头的真实水准,属于风险极不可控。
只有阮晓露自己,在牢城外跟顾大嫂已有交手。顾大嫂应该能看出来,这渔家姑娘虽然初窥武学门径,但她最大的优势在脑子,不在功夫。
而且,阮晓露方才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顾大嫂在自己手下输了一招”,赌场里所有小弟听得清清楚楚。顾大嫂身为首领,此时不赶紧“辟谣”,往后说话如何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