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俺们早有准备,阮五哥守在踏板上,连杀了几十个,这才立威,换得余人勉强听令。荷载一百人的船,一下子塞了大几百,赶也赶不下去,又值大雨,几次险些翻覆。不过俺们都是水军里的精锐,也不怕这阵仗,还是勉勉强强把船给开了回来。至于在海上,这些囚犯如何自伤自残、互杀互害,那俺们就管不得了。你们看这甲板上血迹。到了登州靠岸,留下两个人光清理尸首,就忙了一个时辰

可不是,如今舱房里不仅有血迹,还有无数砍斫冲撞的痕迹。跑出去看,船舷外侧甚至插着几百枝箭,不少板壁都是碎的,留着海水浸泡的印痕。推门看甲板,地上血脚印、断头发、破衣物

全是恶斗的痕迹。

众人听在耳中,看在眼里,都起一身鸡皮疙瘩,感叹道:“其实从岛上逃出来,十个里也有八九个得死。但死在烟火人间,总强过在那炼狱里日日受虐,死得如蝼蚁一般。”

忽然角落里有人小声问:“那、下官斗胆请问,那沙门岛,如今是何光景?”

大家回头,却是登州府尹范池白,缩成一大团,肥胖的身躯不住颤抖。

他自从被捉来船上,就蒙着头脸,不敢让人瞧见。方才听得好汉们叙述什么夺船上岛越狱杀人,听得他心惊肉跳,不敢做声;但想到沙门岛是登州辖下,虽有独立军事编制,毕竟是自己的责任所在,还是忍不住询问一句。

顾大嫂没想到李俊居然把府尹也给捉了来,又惊又喜,眉毛一竖,提起个棍子,踩上范老爷的手。

“贪赃枉法的狗官,险些害我兄弟性命,今日是你死期——”

范老爷虽不认识这悍妇,但他读书人脑子灵活,也立刻意识到这妇人为何跟自己过不去,忙一揖到底,絮絮叨叨的叨扰:“下官被人蒙蔽,冤枉好人,如今已知过失,愿意赔偿银两,给两位英雄将息

顾大嫂充耳不闻,眼露凶光,提棒就打。

李俊冲出船舱,伸手挡住。

“大姐,给个面子。”

顾大嫂气冲冲地收手,踢了一脚范老爷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