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除了驿馆旁边有一条冻住的码头以外,大部分河岸都陡峭滑溜,无从落脚。追兵只得沿河边小路而行,虎视眈眈地追在逃亡小队的屁股后头。有时被大石和树木挡住路面,有时胡乱放一阵箭。众人以积雪为掩护,踏着厚厚的貂皮,朝着下游快速行军。

也亏得此时的辽军在内忧外患之下,军纪涣散,士气极低,又刚刚亲眼见到同袍落水冻死,已成惊弓之鸟,不敢强行下河。倘若时光倒退百年,回到契丹铁骑威壮之时,人人奋不顾身,怎会让几个人步行逃亡许久。

前面跑,后面追,双方都走不快,结冰的河面危机四伏,就看谁最先丧胆气。

宋江刚刚泻肚,身体有点虚弱。凌振搀着他,给他鼓劲:“大哥,你忠心报国啊,坚持到底,别忘了忠心报国!

顾大嫂一边用朴刀推开积雪,一边问:“妹子,那个——那个沟沟村,那儿有什么?能躲吗?”

“我也不知道!”阮晓露在风中回喊,“看人品!”

宋江呼呼喘气:“看谁的人品?”

没人回应。踏雪难行,所有人都呼吸急促,举步维艰,省了讲话的力气。

前方的风景千篇一律,偶尔有倒下的巨大松木横亘在河面上,无声地标识着走过的路径。

终于,在体力即将不支时,一个小小村落出现在岸边。一道小路拾级而下,浸入冰面下方。

阮晓露问:“这就是三道沟村?”

顾大嫂有气无力,笑答:“你没看那村口三道臭水沟?”

远处的辽兵大呼小叫。显然也知道,有村庄,就有下河的路。

最多一盏茶功夫,就会重新和追兵撞上。要再使李俊那击碎冰面的手段,未必有天时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