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前唯一担忧的是,齐楚两国会联合抗秦——楚国一直在积极活动,楚公子景涵几乎都快把家搬到临淄了,隔三岔五就往王宫里跑,令齐王建不胜其烦。

所以,眼下巩固与齐国的关系,令他们一如既往地作壁上观,就显得尤为重要。

而让秦国的长公子,明媒正娶齐国公主,就是当前最有效的方式,一旦婚姻生效,秦齐两国便结成了牢不可破的盟约。

没有人会向姻亲国下手,这是战国时代的不成文约定,虽然天下局势演化成如今地步,誓约的公信力大幅度下降,但也远胜于无,齐王毫无疑问会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扶苏是他的长子,从一出生,就注定要与政治绑定一生,他能理解他不愿意处处受制衡的心境,但他必须这样做,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义务。

他们大秦每一位被寄予厚望的子孙,都是这样成长起来的,包括他嬴政。

扶苏却没有一口答应。他垂着眼睛静默片刻,而后徐徐抬起乌黑的眸子,看着父王,声调淡淡地说他想再等些时日,等阿母忌日满一年后,再谈论娶妻的事情。

他曾发誓为阿母守一年的孝,父王应允了,此刻这便是最好的借口。

距离阿母去世满一整年,还差十五日。

秦王立刻阴沉下了脸,他沉默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半天没吭声。

殿内气氛一时间压抑无比,站在蓝田玉屏风后的赵高,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胆战心惊地伺候着。

这偌大的咸阳宫,不,就连整个秦国都算上,敢和秦王抬杠的,也就只有长公子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