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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景暄的眼中看到一丝惊讶。

这也难怪,他肯定以为自己嫁得不情不愿,不在婚宴上掉眼泪就已经很给面子了,根本就没肖想更多。

然而她不仅没掉眼泪,还尽职尽责地帮忙招呼,展现出一种真诚,或者说感激,令所有来宾刮目相看,称赞景家又娶了一位贤能的好媳妇。

也许,一切还是会有转机的……景暄心里破土而出一丝期待,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正是因为不爱他,她才落落大方,面上毫无新娘子的羞涩与娇怯,更像是一位筹办宴会的女官。

他看明白了这一点,唇角不由泛起苦涩的笑意。

那晚他并非想要威胁她,只是太过愤怒,短暂地失去了理智。

如果她坦诚地跟他说明一切,他未必不肯帮她,可她却想让自己稀里糊涂地为他人的孩子当爹,他如何能不气——

那可是自五岁起就和自己在柳树下,在纷飞的柳絮中,依偎着肩膀,一个字一个字念诵诗经的小青梅,读到旖旎词句时还会羞红脸,推开他的肩膀,耳根红红地跑回家,然后第二天仍然扭扭捏捏地坐在这里等他,抱着膝盖稚嫩地威胁他,不许再让她读那些不三不四的词赋……

这么多年的情谊,却敌不过短短数月的怦然心动,他如何能不心寒呢?

可一看见她低垂的睫毛和娴静红润的睡颜,他知道,他终究对她狠不下心来。

这段顺利,一直持续到宴会后半段。

觥筹交错间,贵宾们相谈甚欢,整个厅堂都弥漫着今宵有酒今宵醉的热烈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