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珑握紧了拳头,他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缝。
形容枯槁一般的女人临终前痛苦悔恨的模样浮现心头,她曾经那双原本有力量又灵巧的手如同枯木老树的枝干,美妙的嗓音沙哑得像摩擦着的最粗糙的纸,昔日丰润的鳞片如今脆得一碰就碎,而当初同她海誓山盟甜言蜜语说除她之外再无真爱的那个精灵——得了下任人鱼族长的让利承诺,再没有一丝留恋地弃她而去,回到了他的星雾森林,不到一月便风光无限地娶了王后。
一边是盛大隆重的族长继位大典,一边是万众瞩目的精灵王大婚,却都与他们这对无根浮萍般无处安身辗转飘零的母子无关。
云骧好似没有没有看见他越来越难看得脸色,也没有看见狗头青年越发担忧警觉的目光,还在笑着说下去:“而且呀,真是让人没想到,你母亲犯过的轻信所谓亲情的错,月珑,你竟然也会踩进同一个坑里。”
“你确是窃密盗宝不假——但窃的是谁的密,盗的又是谁的宝?反正,和人鱼族没丁点儿关系!”
他故意不说那苦主的姓名,但在场又有谁不知道?
——海皇琅玕。
月珑只觉得心头有如针扎,他的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但他毫无察觉,他只想让面前的人闭嘴。
“够了。”他声音低哑,“云骧,你无非就是想说这些话来折磨我,但事已至此,你与其同我消磨时光,还不如想想该要怎样应对即将出关的长老。我再警告你一次,地狱的魔王,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玛门更是如此。”
“不劳你费心。”云骧轻哼一声,“我就这么一条命,珍惜着呢,我既然敢去同玛门做交易,就有把握让他不能对我动手,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笑起来,“你还说我,你不也算计了好几位魔王?那我也给你个忠告,利维坦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身怀人鱼族血脉的你,最好,还是离他远点。”
诚如他所说,云骧并没有太多时间同他浪费口舌,说罢就要离开。
“对了。”
在门口处,云骧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