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页

原本发现村子能出卤,上报后雍城令特意请人来看过。奈何地不灵,出卤少位又偏,官府给村子留了个小卤口后便无人问津。

卤水即使再少,对乌白村而言,已是极大的财富。

秦昭他们到那时,野猪早已被宰杀。男人们利落地分好块,交到女人们手里再处理。

旁边有大陶盆正在熬盐卤。长木板做的简案上摆着从各家各户搜罗来的散粗盐和一些香草配料,肉在这里以原始天然的方式被腌制,然后穿上木棍,运到村子中央大平地上的烤架附近。

天色渐渐暗下来。

晒粮场上的篝火点上,烤肉的滋滋声伴着香味飘来。乌白村的人围着晒场席地而坐,欢笑起宴,好不热闹。

野猪的肉看着虽多,分到每个人手上就只有一小份了。

每家每户轮流着给秦昭桑冉两位客人送上自家的食物:一勺麦饭,小半碗豆羹,几口拌野菜,小份掰开的粗饼,一小碟老酒……

“客安心吃。虽然没啥好招待你们的,但老秦人有一碗水就会给客半碗,有一块饼就分人一半。”

“明天下麦种,今日贵客来,多年碰不到的好事情,值得乐一乐。”

“客放开些,吃吃笑笑,庄稼汉不知别的快乐,吃饱丰收不打仗,就是幸福哩。”

苍老的脸,稚嫩的脸,粗糙的手,乌黑的手,破烂的衣,沾泥的裤……

有身体伤残的老者,有孤苦的老妪,有腼腆又大胆的少女,有蓬头撒野的稚子,有满手老茧的青壮……

他们身在贫苦,这场宴会之后每家都要缩食好几日,但他们都在笑。

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笑,而是日子总不会比过去更苦的豁达笑容。

秦昭悄悄溜到一边,坐在高高的土垛上,看下面的青年男女围着火堆跳舞。

她将那小碟老酒饮下,发苦的酸味让她幻视吞下山西老陈醋,被感染而起的泪意生生被酸了回去。

放下陶碟,秦昭拨弄起腰上的袖珍鲁班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