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秦昭忽略掉踏出殿外时,身后传来的那声暴呵“嬴驷”,她会真以为换岗计划一帆风顺。
驷儿该不会逃不掉来自国君的“爱意表达”吧?
不过想想,这俩是亲父子,再过分也不会出什么事。不过被训斥几句,禁足几天,最多……再吃上一顿爆炒栗子。
秦昭默默在心里给嬴驷点了根蜡:愿世上没有父债子偿,加班之仇只能转移到下一代身上;愿世上不再有人心险恶的大人,驷儿虽然很可爱,为了你的成长,该卖还是要卖,留着只能通货膨胀。
黑漆漆的大人脚下生风,只为快些逃离愧疚,奔向自由。
不等秦昭走下阶梯,便有人从身后的大殿里追出来。
“昭昭,等等。”
她没有停步。
“秦昭——”
她叹了口气,一回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卫鞅。
眼前的青年已不再是当年的模样,肆意与张扬从他脸上消退,只留下沉稳与肃正。
或许是为了捍卫律法的严明,或许是官场需要,又或许是在一次次和氏族顽固的斡旋里留下的习惯,卫鞅已经很少在公共场合里展露笑容了。
在实现理想的道路上,卫鞅正在杀死那个在士子楼、在旅馆里自由洒脱的自己——无怨无悔。
秦昭目视着越发沉稳的旧友拾级疾步而下。他不再穿风流潇洒的白衣,他换上了地地道道的秦国装束,似乎比老秦人更具秦国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