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孟静娴张口唤了一句国公夫人,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国公夫人心都化了,搂着孟静娴含泪道:“我的好娴儿,母亲来晚了。”
孟静娴窝在国公夫人怀里低低地抽泣,国公夫人一下一下地安抚她。约莫过了一刻钟,孟静娴才止住哭泣,眼圈红红的:“女儿不孝,自己行事落人话柄,还让母亲无端被辱。”
“若不是甄氏不让王爷与你亲近,你又何必出此下策。我苦命的娴儿,原以为嫁过来日子能好过些,谁知偏生又遇上一个善妒的。”国公夫人抹着泪,“你瞧着咱们家的几房姨娘,我可有拘着你父亲不让他去的?便是甄氏自己也不是甄大人的妻子生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夫君就要为她守身如玉了?”
孟静娴小声道:“是王爷自己不愿来的。”
“男人哪有从一而终的?只怕是甄氏如她娘一般,迷得人失了心智。”国公夫人说着起身,“娴儿,你只管养着,我去会一会她。”
“母亲……”孟静娴拦不住国公夫人,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了凝香阁。
玉婧正在临字,初霁来报国公夫人来了。才搁下笔,国公夫人已进来了,浅浅福了一礼便自己落了座。
玉婧知道来者不善,也不与她客套,只道:“国公夫人难得登门,想来是已经见过孟姑娘了。”
这便是说她进先不来给嫡福晋请安,不守规矩了,国公夫人皮笑肉不笑:“女儿在王府里生了病,臣妇做母亲的自然想快点见她。福晋自幼没了生母,不理解也是情理之中。”
玉婧当做没听见,国公夫人故意捂住嘴笑:“瞧我说得这是什么话。您虽没了生母,但多年来侍奉甄家小姐,甄夫人待您似亲女一般,可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想来,您的生母在天有灵亦很欣慰吧。”
这话就是诛心了。何绵绵早早离世一直是玉婧心里的痛,国公夫人这样含沙射影,是专挑她的痛处来的。
玉婧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不让她瞧出异样,垂下眼道:“夫人若是只要和我说这些,那便请回吧。我娘和我母亲如何,还轮不到夫人评头论足。”
玉婧这般不客气,国公夫人脸上的笑凝固了,冷哼道:“老身奉劝福晋一句,人心都是肉长的,福晋莫要太专横了。您是嫡福晋不假,可娴儿也是皇上赐婚的侧福晋。若她有什么闪失,你也难辞其咎。”
国公夫人一双混沌而冒着精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玉婧,似乎要让她败下阵来,玉婧却不慌不忙,直对上她的眼睛,毫不退让。
“甄玉婧,你可别太得意了,王爷此时在意你,不代表他会一辈子在意你。风水轮流转,老身等着那一日。”
看着国公夫人忿忿的模样,玉婧不禁莞尔:“便是真有这么一日又如何?我是皇上亲封的果亲王嫡福晋,又有子嗣傍身,谁还越过我去不成?”
她一只手搭上微微显怀的小腹,笑得春风得意:“夫人忘了,我是钮祜禄玉婧。”
国公夫人咬牙切齿:“你以为套上钮祜禄氏的大姓,便可掩盖你丫鬟出身的事实吗?钮祜禄玉婧,不过是说出去好听罢了。”
“玉牒上白纸黑字地写着本王的福晋乃钮祜禄氏。”允礼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国公夫人一回头,允礼已大步走了进来,淡淡问,“国公夫人是在质疑玉牒吗?”
“臣妇不敢!”质疑玉牒便是不敬皇帝,国公夫人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认下这个罪名。
允礼径直路过国公夫人,走到玉婧身边安抚,国公夫人听着,脸色愈渐挂不住。
允礼难得的沉了脸:“夫人来本王的王府,是为刁难本王的福晋吗?”
国公夫人何曾听过这样不留情面的话,脸色霎时变得十分精彩,方要开口,允礼又道:“孟静娴是做下错事羞愤难当故而病了,与青青毫无干系,夫人便是心疼女儿,也不该这样是非不分。”
亲疏有别的称呼映射了允礼的心如明镜,面对玉婧时振振有词的国公夫人此时也不得不低头服软:“臣妇知错,臣妇只有娴儿这么一个女儿,听到她受气病倒,一时关心则乱了。”
“受气?”允礼挑了挑眉,“夫人可真会说笑,那汤里有什么,想必夫人心知肚明。她既这般行事,青青作为嫡福晋训诫她几句,也是理所应当。”
“王爷明鉴,娴儿她也是情难自抑啊!”见允礼如此维护玉婧,国公夫人哭诉道,“娴儿自年少便对王爷一见倾心,为了王爷不惜等成老姑娘,好不容易能得偿所愿,她下半辈子能倚靠的,唯有王爷的垂怜了。王爷与福晋举案齐眉,娴儿不敢奢求能有一席之地,只盼有个孩子,到将来老了也有个依靠。她是犯了错,还请王爷看在她情深一片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