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奇道:“也没发烧啊,怎么管我叫起大哥来了?难道是饿糊涂了?”

“咚”的一声轻响,他似乎把一个大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道:“大雨无聊,我特来找你喝一杯呢,快来!”

顾惜朝心念疾转,难道不是戚少商?可与自己如此熟络,又轻功高绝的还有谁?

他生性孤傲多疑,一生甚少朋友,只有在连云寨卧底时,掩盖本性,交好了戚少商一个人,此时翻来覆去,实在想不到还有别人!

那人见他站着不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下也是诧异。

自己这位好友虽目盲多年,却是个再温暖不过的人,何时见他眉头如此深锁过?难道他遇到了不好启齿的难事?

他摸摸自己眉毛一般的胡须,过去拉住自己好友道:“雨天易生忧思,来,咱们就着雨声下酒,同销万古愁!”

顾惜朝倏忽被他扣住脈门,愈发心如死灰,只觉得目盲以后,整个生命都黑暗起来,听到有酒可喝,管他是不是戚少商!

他被那人拉着,在桌前坐下,先被塞了一双筷子。

“尝尝,醉仙楼的八宝鸭!”那个嗓音很像戚少商的人语声欢快,忽又没那么像戚少商了,“刚从他们蒸锅上端下来的,还是热的!”

“这个是李家铺子最出挑的荷包饭,也是热的!还有五味蒸鸡、羊头蹄、醋鲜虾……”

他源源不断地掏出一碟碟菜肴,顾惜朝忽然想起戚少商。

他刚上连云寨时,戚少商怕他吃不惯寨里的粗食大肉,曾一日往返两百里,为他带回四碟江南风味的小菜。

距离太远,菜早已经冷透了,顾惜朝还是默默地吃了个干净。

他一生没有朋友,戚少商是唯一一个,可他要杀他,作为他青云直上的踏脚石。

顾惜朝摸到酒杯,仰头喝了个干净,叫道:“好酒,再来!”

那人吓了一跳,但他是个好朋友,懂得在朋友反常时,默默地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