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只是毫无所觉地躺在床上,回想方才拜见父亲的情景。

花老爷一整天都忙着与各路客人周旋,还不忘在临睡前见一见归家的幼子。

数月不见,父亲嗓音里已多了疲惫与苍老,花满楼有些话就没有说出口。

他本想和父亲说一说无情,再试探着谈一谈离别,可最终只是问了健康,谈了日常。

花老夫人年轻时是个纵横江湖的女侠,见过许多奇异的人和事,且她是个开明的人,一心只想要儿女得到幸福。

她可以接受无情,笑对离别,可父亲呢?

父亲出身商贾世家,受的是传统教育,如今上了年纪,更多了层固执。

无情已经睡熟,枕边还放着那本《宋史》。

花满楼探身过去,将书拿了过来,防止他翻身时硌着面颊。

察觉到他的靠进,无情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依偎在花满楼肩头。

几丝长发调皮地萦绕在无情鼻尖,花满楼细细替他拂去,将自己埋进他的乌发里,在发香中缓缓睡去。

他在无情面前表现得一直很坚定,他想得也足够清楚,可等真正要离开家人,心中还是止不住地难过。

翌日,是花老爷六十大寿的正日子,大厨房天不亮就开始准备正午的寿宴,早饭是各院小厨房自己准备的。

直到正午寿宴,花满楼才有机会带着无情去见花老爷,他已经决定等过了今日,再细细和父亲说明无情的身份,故而只介绍无情是他的挚友。

花老爷是个儒雅随和的生意人,花家的名头又大,来拜寿的足足坐了一百多桌,宴席摆了五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