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他询问后，才得知，母亲是在他怀中去世的。

他的爱人因为自然衰老，逐渐逝去，无论他如何为他取暖，也抵不了生命的流失。

“他说，他爱我。”父亲重复这句话时，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表情。

他眉毛向两侧舒展，双眸深情的凝视着母亲，嘴角带着些许浅笑。

我从他语气里，感受到了满满的悲伤和幸福。

他们从热恋到如今，因为各种琐事，纷纷扰扰吵了多年，母亲本就是傲娇的性子，鲜少直白用言语表达对父亲的喜爱。

直到临终前，他坦然地告知父亲，他对他的爱意。

父亲是如此痛苦而欢喜。

也在此刻，我才明白，原来，两个极端的感受是可以同时出现的。

父亲一直都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他有条不絮的将他和母亲的遗产一一告知我，顺便挑选了他们的坟墓地址。

我清楚意识到，他准备随母亲一同离去，为此，我非常难过，却又无可奈何。

我亲眼见证过他们相互扶持的生活，知道他们犹如双生植株一样紧紧相连，非彼此不可，少了一方，另一方就会快速的枯萎老去。

我无法阻止他，能够让他妥协的人，已经沉眠在他怀中。

我只能将父亲的话语一一记录下来。

父亲平静的讲述完，跟我说：“睡吧。”

我思考片刻后，在父亲身旁打开睡袋躺下，我想这是我们父子最后的相处时光了，我想离他们近一些。

这一晚过的很煎熬，在半夜时分，熊熊燃烧的篝火只剩余烬，我被降低的温度冻醒，迷迷糊糊的从睡袋里爬出来，小心翼翼越过父亲，前去添加柴火。

当篝火重新燃起时，我转身和父亲略显涣散的视线对上，他开口说了什么，又很快清醒过来，恢复了原本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