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意识到了吗?那些痕迹……那些、留在这个房间里的痕迹。

上辻闭上眼睛。

——啊。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灯光的照射下注意自己被囚禁的这张座椅,也是他第一次在灯光下看到这间他偶尔会停留更长时间的房间。他能看到干涸的、陈旧发黑的血迹,能看到墙壁上那些细微的划痕。他知道这间监/禁/室内最常进出现的是自己,但他没有意识到过去这些年,这是只有他一个人在使用的房间。

那是他自己已经彻底忘记的东西。哪怕是靠着这些残存的痕迹,他也只能意识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原来我其实也忘掉了很多东西。

他静静地想。

十七岁生日那天,上辻以为自己支撑了那么多年终于撑不住,他以为那是自己终于有勇气迈出最后一步……但不是,他在更早的时候就崩溃过。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上辻祐希曾经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哪怕他撑过了训练营,甚至还从疼痛测试里存活下来,他也仍然没能撑过在这里见boss的第一次。

反审讯的训练中其实包含对黑暗的忍耐,他最开始都好好地忍耐下来了——但那一次的黑暗是为了让他对之后听到的声音产生依赖,所以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在禁闭室里停留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再度醒过来拥有理智的时候出现在了病床上。

上辻没有抬头,但他的记忆清晰地构建出在进门时的那一瞥所看到的景象——那是不过十五六岁的孩子拼命地用脑袋去撞墙所能残留下来的痕迹。

而这个房间里还有更多的、不止一处类似的痕迹。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就好像有过去的他自己突然从背后抓住了现在的他的衣角。

但这只是让他恍悟了一件事:boss为什么持之以恒地认为禁闭是对他来说最能施加恐惧和权威的刑罚。

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因为这样的程度而感到恐惧了。因为对他来说,他已经有比过去更牢固的心灵的围墙。

——我现在已经不害怕那些东西了。它们确实会影响到我……但是没有关系,这样的事情不会让我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