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贴近了她:“你可以给他更深刻的教训,就像比利的兔子。我用过,比利现在看见我就跑。”
慕羽皱了皱眉头:“只不过是一个被惯坏的男孩,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汤姆忽地笑起来,慕羽从未见他笑得如此开怀:“你自己说过,无伤大雅的惩戒只不过会滋生憎恨,憎恨会给予人力量。要摧毁他的意志,让他看见你除了战栗什么也想不起来。”
慕羽感觉指甲狠狠刺进了手掌。汤姆的身形又开始模糊,他回去的时间到了:“你还在压抑。你逼着让自己做个好人,”
他尝试着想要挽起一缕她的长发:“今天可真是精彩,不是吗?好人这个词本身便十分荒谬。羽,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压抑呢?”他第一次叫出了她的名字,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靠近时指尖的温度似还没有消散。
“羽,我非常高兴现在你的魔杖已经可以喷出一大团烟雾了,”邓布利多递了一块巧克力给慕羽“我们很早就说过,这是非常高深的魔法。”
慕羽小口小口地咬着巧克力,她全身都是汗水,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教授,我可以再试一次吗?”
“恐怕不行。”邓布利多丢了一块墨鱼给福克斯。那是一只火红色的凤凰。
慕羽对校长办公室已经很熟悉了,她走过去轻轻抚摸着福克斯的脑袋,福克斯啄了她一下:“教授,守护神仅仅只是抵挡摄魂怪吗?”
邓布利多久久地凝视她,慕羽第一次看见他晃神。邓布利多一直是一个十分睿智精明的人,哪怕他总是一副慈祥的样子,可能走在街上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英国绅士。但就是这样让慕羽不敢小觑他。
只有在那天的夕阳中,她窥见了邓布利多眼中流露出的故事,转眼便了无踪迹。
“羽。”他有些感慨,他的眼睛看着远处,那里有回忆的影子:“你很有想法,非常有创新。我遇见过两个和你有同样特质的人。都是早早露出锋芒的天才。”
慕羽突然有些紧张,她咽下一块巧克力来掩饰。
“我很喜欢你从九州带来的茶叶。还有两个小时宵禁,有兴致陪老头子喝茶吗?”
慕羽在邓布利多面前坐下,她的眼睛直视着邓布利多湛蓝的双眸。听说直视人的眼眸会让人感受到你的坦诚。
“你和其他人处得都挺愉快。除了有一些孩子因为历史原因一直对你不满。比如马尔福先生?”
慕羽不曾想邓布利多既然会关心这些小事,她脸有些微红。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像一个真正的十一岁孩子。来到霍格沃茨快两个月了,她慢慢学着如同水一样,戴上温婉的面具去迎合人,融入人。但在邓布利多面前,她很难戴上自己的面具。
“教授…”她讷讷道。
茶的香味渐渐浓厚起来,满室茶香缭绕。邓布利多在热茶喷出的烟雾里仍然十分慈祥:“你爷爷一直写信问我情况。我告诉了他你在霍格沃茨的所有情况。你想听听他的回复吗?”
邓布利多拿出一张羊皮纸,他扶了扶半月形眼镜,慕羽眼眶一点一点红了。她的视线开始模糊。邓布利多近在咫尺的面庞也如同被晕开的墨水。
“阿不思,小羽在学业上如此优秀我非常高兴。她是我慕仁一生的骄傲。小羽临走时,我最后悔的便是告诉了她要如同水一样融入他人。我没想到她学得那样快。如果从前我会非常欣慰,然而如今我只求她过一个十一岁孩子应有的生活。慕家并不需要她支撑,她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她越是成熟,我越是难受。她的成熟在提醒我早年犯下的错误,在警醒我早年对她的疏忽。因为我的错误,让她承受了太多。我宁愿她娇惯些,放纵些,也不忍心她小小年纪便学会了戴上面具示人。阿不思,我远在万里之外,实难照顾。这孩子时常把自己逼得太紧,请一定帮我多多照看。她已是我唯一的牵挂。”
邓布利多放下信纸,慕羽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入茶杯中,她掩饰性地端起茶盏。茶水的清香与泪水的苦涩一并被她咽了下去。
她想到了今天没有在汤姆面前说完的话。她忘不了爷爷在教导她时反复提及的一点。
“小羽,法术是用来交流的,法术的交流不应该有任何壁垒和障碍。”
那双眼睛中透出的殷切希望与寄托总是时不时就能灼伤她。
爷爷对她有期望,但是她对交流传授法术没有兴趣。
她惊恐地发现只有掌控与操纵才是她的乐趣所在。
她还是辜负了期望,如今只不过勉力压抑着自己不要走上和期望背道而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