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义没有再说下去,奥利维亚却能感受到慕义若有若无的哀伤,或许还有一些埋怨。她轻轻道:“我们家没有佣人,只有一只家养小精灵。我们住在伦敦郊区,春天的时候鸢尾花漫山遍野地开放。节日时能看见伦敦市区一片片烟花,可惜我从来没去过。”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从小我便身子不好。只有妈妈一个人照顾我,我没有看见过爸爸。妈妈身子也很弱,我不想给她添麻烦。”
“我妈妈身子也虚弱。至于我爸爸… 还不如没有,” 慕义轻哼了一声,“他从来不把我放在心上。”
“父母都是爱孩子的,只是有些时候他们不好说出来。”奥利维亚急忙道。
慕义转移了话题:“你叫什么?”
“奥利维亚。你呢?”
“慕义。”他说得极为缓慢以便奥利维亚能够听清楚他名字的每个音节。
“慕…义…” 奥利维亚一遍一遍重复着,“我能够看看,你的名字用中文是怎么写出来吗?”
男孩以手代笔,在小桌子上一点一点划出他的名字。小小年纪,他的字已经有了自己的风骨。奥利维亚抚摸着他在桌上用法术刻下的字体,她绽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很好看。”
火车一路轰鸣开过原野,向着人人向往的那座城堡开去,每个人都怀揣着自己的梦想在不知不觉中踏上了命运编织的大网。
“慕,能讲讲东方的魔法学院吗?我读到过…叫…昆仑。”
兴许是第一次有人对他的生活感兴趣,又或者是小男孩爱炫耀的心理,总之回答这问题时他称得上滔滔不绝。
昆仑山脉由连绵的雪山组成,雪山上的积雪终年不化。昆仑山脉地势险恶,但却是九州最丰富的药材库。金色的灵芝长在悬崖边,由最凶猛的蟒蛇守护。夏天部分冰雪消融,山脚下的草原中会长出虫草,低等的虫草普通人就能看到。更高品质的虫草很顽皮,他们漫山遍野的乱跑,尤其喜欢捉弄人,要抓住他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有藏在森林深处的藏红花,盛开在湖水底部的一心莲,只有在沼泽中才能找到的青玉,一种很罕见的药材,据说能够助人突破。”
“昆仑学院坐落在雪山山腰。山腰被施了幻阵,就是西方的麻瓜驱逐法。每年的新生乘着大鹏进入山门。他们的袍子统一是白色的,学生根据自己的喜好在上面刻下自己喜欢的符咒,也有人会刻下自己家族信奉的图腾。每个人有自己单独地一处雪洞。有人发誓有一天清晨看见凤凰在山顶迎着朝阳鸣叫,但只不过是传言罢了。山顶是不允许进去的,传言山顶是昆仑墟,绝对的禁地。”
奥利维亚完全入迷了,有一扇她所未知的门在她面前徐徐打开。
“书上很少提到东方,那是一个神秘的国度。”
“我们比较封闭。”
“我们也从未尝试过真正去了解。”
“我不知道霍格沃茨会是什么样。”
“那是一座城堡,几百年的沉淀全部停留在了那座立在山中的巍峨的城堡中。”
慕羽静静坐在一边聆听着两人的对话。慕义讲着东方的学院,他细细描述着昆仑皑皑的白雪,从山脚一步一叩上来的虔诚的朝圣者,他讲着蜀山不可测的天险,郁郁葱葱的竹林,夏天从山顶飞流直下的清泉。
奥利维亚讲着伦敦郊区漫至地平线的鸢尾花,市区中一颗又一颗升腾的璀璨烟火,讲着她怎样看着阳光每日从彩绘的玻璃窗上游走直至消逝,讲着她怎样透过玻璃窗想象市井的繁华。
无言的默契在两个才相识不久的人之间流淌,他们交谈起来仿佛已经是多年的老友。
“你去过很多地方,我想,一定是你父亲带你去的,”在列车放缓速度的同时她轻柔说道,“一个一有机会便能带着孩子四处旅行的父亲能有多坏呢?”
慕羽清楚看见慕义抿了抿嘴,想反驳又似是无处辩解。涌动的人群打断了未竟的谈话。
也永远不可能有结果了。
画面一转到了霍格沃茨的礼堂。烛光从施了魔法的天花板上尽情倾泻而下,头顶的星河接住了烛光,撒下了一片碎芒。
奥利维亚嘴唇青白,既是冻的,也有可能是走路太多累的,当麦格教授叫到她的名字时,她颤颤巍巍地走上去将分院帽戴在头上。分院帽在接触到她头发的一瞬间便高声叫了出来:“拉文克劳!”
奥利维亚对着慕义微笑,她的笑容在这样苍白的脸上显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她艰难地穿过人群坐到拉文克劳的长桌边。
慕义走了上去。分院帽也是立刻叫出了结果,但这样的结果却击碎了奥利维亚的所有期待:“斯莱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