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太好接。其余人继续沉默着,不是因着惧怕威信,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畏惧基本沦为了表演的工具。他们在仔仔细细的揣摩,将每一个字快速拆解。即使眼前坐着这位作为副手长久以来配合得天衣无缝,也没人敢轻易断定他会循着前任的路走下去。
“自由,又是自由。几十年前拿这个词生事几十年后还没有长进。只知道重复这个词,看不见东边看不见外面,连自己的家都看不清,”上首传来的声音似是在强行压抑着恼怒,“他们捍卫的哪里是自由,简直只想将我们架在火上烤。”
姿态摆出来了,并且大半人都迅速品鉴了出来,略微迟缓的总归也会通过各种渠道领悟。
这位情愿不清不楚地和稀泥也不想强行迈开步子。这种时候同这类人共事完全可以称得上上天垂怜。
“只有马赛诸塞最古怪,其他地方暗地里的内部矛盾都没解决,成不了大事,”弄清了态度立场,自然有人会试探着朝一个方向行进,“凶手还是坚持一人全权承担责任,再问就只会说为了自由,最详细的报告一小时内便会出来,还有发布会…”
明明是再常规不过的消息,不算特别显眼的手段,那人的沉默却比他们想象的都要长。
“我计划出席发布会,公开追悼会日程,让属于我们这边的媒体准备好,”声音主人仿佛还没完全适应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然到了心力交瘁的边缘,“下午针对将起草的新法案召开紧急会议。”
私人情绪不在众多人考虑范畴之内,做事还没糊涂就行。正是这一段话确认了他们不约而同的隐约推测。
既然目的达到了,便该告辞了,毕竟意外太突然,他们各自手中都积压了一大堆亟待处理的事。
上首之人没急着出去,闭着眼一下下敲打着桌面,带着完全不符合情境的悠闲,全然不顾耳畔炸响的怒吼。
“小巴蒂克劳奇,你竟敢,你竟敢,”薇欧拉被困在一方虚构而出的空间中,对着眼前之人大吼大叫,又像是不知该怎么说一般憋了许久,“冒充麻鸡…”
小巴蒂克劳奇继续敲打桌子,似乎桌子都比眼前的阶下囚有研究意义,他还没睁开眼:“伊凡能冒充麻鸡摸爬滚打几十年,你胆敢悖逆旧主,复方汤剂就能解决的事,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薇欧拉不甘心般再次狠狠撞在无形壁垒上,被夺去了魔杖削去了大半魔力哪怕是几个障碍重重堆叠而出的咒语都犹如不可逾越的天堑。知道再难逃脱,她索性贴在上面,最大限度靠近他:“难怪你和伊凡处得不错,你们一样喜欢当狗。”
她也不管克劳奇是否理会,都落到这地步了,只管尽情发泄:“你也只会落得和他一个下场。丢了魔法国会、马赛诸塞,折掉了伊凡,你的好主人会怎么惩罚你?克劳奇,我记得你还没挨过钻心剜骨,”她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夸张地大笑着,再不用遮掩,“夺回那两处地方只能靠命填,克劳奇。他们会在乎一条狗的命吗?”
小巴蒂克劳奇终于睁开眼觑了她一眼,就这么一眼她便如同抓到了胜利稻草般得意:“邓布利多那个老不死带领的凤凰社同样狡诈阴险,你以为他们只满足于魔法国会和马赛诸塞?”望着暗自捏紧桌角的手她笑得越来越大声,“现在报信都晚了,克劳奇。你的好主子大概还沉浸在获得东方的喜悦里。两个愚不可及的疯子…”
她仰面躺倒在柔软的地毯上,充血的双眼还睁得老大,再也说不出话。
小巴蒂克劳奇缓缓撑起身,先理了理略有褶皱的正装,松了松领带,面无表情地抄起椅子便朝脚下的身躯砸去。他的动作极快,最初人还扭动了几下,随着几声微弱的碎骨声便再没响动。之前还算完整的躯体在连番击打下头与身子几乎快陷在一块了。
“本来想将她拖到你坟前解决,可惜嘴欠,”克劳奇抬了抬退,原想踹一脚,似是害怕会浪费力气平白脏了鞋又收住了,“蠢货,连狗都不如。”
他多余的目光都懒得施给地上的人,重新撑在桌面上,仿佛从光滑的桌面就能看出什么倒影。
“谢谢。”
这声混杂不明的感谢很快混在了血里,随鲜血污迹消融。
“谢谢你,马尔福。但我不想再重复,不需要。”
城堡中同样进行着一场僵持。阿斯托利亚抱膝坐在壁炉边,凝望着在炉火中都遮掩不住的扭曲面容:“我不走,不会当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
德拉科马尔福那张脸在火光中闪烁了几下,似是极度难以置信,随即便将毕生的尖酸刻薄都印在了脸上:“你情愿和霍格沃茨的人烂死也不愿逃走?!”他扬高了声调,语气中却又不全是嘲讽,“阿斯托利亚,如果知道了我在帮你逃出来爸爸能将我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