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夕阳余光,她一错不错地盯着这个几乎是看着长大、一步步实现宏愿的孩子。
那个吃不饱饭的瘦小男孩抽高了个头,曾脏兮兮的脸上布满了岁月风霜,满头白发被打理得整整齐齐,整个人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看见老师身体安好,我也放心了,”来访者并不惊讶于慕羽的反应,仔细地归置件件礼品,“有一问题困扰我多年,一直想问老师。”
她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客人,一言不发。眼神中不带任何情绪波澜,却足以使任何人失去耐性。
那人往前走了几步,喉结滚动着,似是还想再走,最终仅是握了握拳,停在被夕阳划出的边界上:“老师想成为神吗?独一无二,万人之上。”
他问得没有迂回,慕羽偏了偏头,调整了打量的角度,答得也直接:“我没有那个能力。”
来客先是动了动脚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是掩饰依然泄露了一点眼中渴望:“您谦虚了,我知道您有特殊”
当发现慕羽抓住了那点渴望,那平静的眼神仿佛也变了味,变得尖刻而讽刺时,他不由停直了脊梁,仿佛这样便能极力表现出什么:“您告诉我昆仑和俗世应当彻底割舍,您教导我侠以武犯禁,儒以文犯国,”他竭力保持着平静,不透半点风声,“我全都做到了,再不会有神灵的存在,所有人相信的只有自己的理想。”
“你做得比我想象中还周全,不,远超我的想象,”明明慕羽在夸人,然而听着总是不大对劲,“只是多年前教导你时我漏了极其重要的一点。”
有一刻站立着的人似乎想要做出什么微小的举动。
她没有理会来客的反应,悠闲地自顾自看着缓缓下沉的夕阳:“神不一定需要身怀特殊能力,只要能为别人编织理想,都可称之为神灵,”她忽然问起了无关话题,“几十年前,你我初次见面,你的理想是什么?”
他嘴唇翁动了一下,回答得尤为大声:“为苍生请命。”